不計秋夏不爭春

杜錫瑞，河北樂亭人，1947年7月生，大專文化，國家一級美術師。現為河北省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書法家協會篆刻專業委員會委員、河北省書法家協會副主席、河北省書協省直分會主席、河北省民間工藝美術大師(巧雕印鈕類)。廣泛涉獵音樂、文學、書法、篆刻、巧雕印鈕等多種藝術。書法篆刻作品參加七屆國展、首屆大字展、中國美術館第二屆當代名家書法提名展、首屆當代篆刻藝術大展等國內外展覽，并被有關博物館、紀念館收藏。2002年被中國書法家協會授予“德藝雙馨”會員稱號。

問：2007年，您入選了“中國美術館第二屆當代名家書法提名展”，作品在中國最高藝術殿堂——中國美術館展出，這對任何一位作者而言，都是一個極高的榮譽和藝術水準的被認可。對此，您有何感想?

杜錫瑞(以下簡稱杜)：“中國美術館第二屆當代名家書法提名展”是一次重要展事，全國入展作者只有36人，評審嚴格，競爭激烈。我能參加此次展覽感到很幸運。這首先要感謝各位評委的認可與包容。本人自認為是走了一條輕松的險路。說輕松就是功利心不強，沒有多大壓力，“游于藝”而已；說險就是這條路個性化不很突出，平淡無奇，很容易一生一世引不起重視，得不到認同。

問：您取“半瓶齋”作為自己的齋號，其中有何寓意?

杜：和藝術追求一樣，有的取法經典，有的取法民間。“半瓶齋”這個齋號就是來源于民間。生活中，我們常說那些對事物一知半解又不謙虛謹慎的人是“半瓶醋”或“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聯想到自己興趣廣泛，愛好太多，怕出現啥都懂一點兒，又啥也不精的局面，所以才起了個自謙自勉的齋號——“半瓶齋”。我用它時時告誡自己，自己的東西還不行，還是“半瓶醋”，不能自滿：同時也激勵我愛一行就要鉆一行，精一行。要么別去碰，碰了，就要出成果，不能淺嘗輒止，一事無成。

問：請問您的書法風格是如何確立的?

杜：這個問題三兩句話不好說清楚。因為一個人藝術風格的形成，往往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其中周折很多，變數很大。

我從小學三年級(10歲)開始，跟隨父親學寫毛筆字，臨的是柳公權和趙孟頫的帖。中學期間，也一直沒有間斷練習。

1968年參軍時，也是帶著毛筆來到軍營。一直到上世紀80年代初，我都以寫秀美的小行書為主。1981年參加河北省首屆書法篆刻展的作品就是核桃大的小行書；1987年入選北方十四省市自治區書法展的作品也是一幅小行書。當時的風格就是端莊、秀美。后來有朋友指點，說寫小行書參展容易，成大家難，叫我接觸一下魏碑與隸書。加之多年的實踐，我也感到朋友說得有道理。我也越來越感覺到，寫稍大一點兒的東西就吃力，甚至寫一個四尺對開的五言絕句條幅，字不到拳頭大，也感到駕馭不了。后來我涉獵了《蘇孝慈墓志》《司馬氏墓志銘》等墓志與魏碑和《居延漢簡》《武威漢簡》等。1996年我出版第一本作品集時，就有了行草、墓志、漢隸、大篆等風格的作品。現在回頭看一下，感覺很幼稚，但畢竟是走上了一條多樣化的路子。上世紀90年代中期到現在，我從沒有讓自己的步子停下來，也從沒讓自己的風格過早地固定下來。在古人面前給自己定位，就是不破壞傳統的大框架，不喪失文人的高雅氣質：在今人和時風面前找亮點，體味時代的節奏和精神。每每我創作找不到感覺的時候，干脆就停下來干別的，刻章、雕鈕、讀帖……有時一連幾個月都不寫字。

此外，在書寫工具上我也不斷進行摸索和嘗試。我體會到，有時筆鋒的軟硬、長短，可以影響一個人的書寫風格。我原來一直用長鋒羊毫，大小字一支筆，結果發現作品中鋒過多，圓轉過多，缺乏力度和精神，后來嘗試用長鋒硬毫，增加了方筆和側鋒的運用，同時在運筆上也借用筆鋒的彈性，加強提按的節奏感，增強了線條的彈性和立體感。

五十年過去了，幾經變化，我始終堅持不要將自己的作品風格定型。現在我的努力方向就是確立一種“輕松、自然”的藝術風格。

問：您的篆刻作品曾參加中國美術館篆刻藝術大展邀請展，由此可見您在篆刻上也有很高的造詣，您對篆刻風格的追求是什么?

杜：我刻印多為自用或應朋友之托。第一塊“印章”就是在1976年用擦鋼筆字的硬橡皮作為材料刻成的，后來正式刻印是從漢印入手的。記得為朋友刻了一方白文印，還拿給黃綺先生求教。黃先生當時鼓勵我說：“從漢印入手，路子是對的。”有一段時間我以刻漢白文印為主。但后來我發現，為誰刻印，最好能向誰的藝術風格靠一靠，這樣能使印章與作品風格更諧調，效果更好。于是大篆、小篆、漢簡，什么風格都刻；細朱文、滿白文，什么類型都有；單刀、雙刀、沖、切等，什么刀法都用。說實話，至今我自己也沒往某一種風格上刻意追求過，以實用為主，刻成了“多樣化”的東西。有時和朋友開玩笑，說不定“多樣化”也算是一種藝術風格呢。

問：在1998年，您被破格評為“河北省民間工藝美術大師”，還舉辦了印鈕作品展，并在展覽同時推出了《巧雕印鈕藝術》一書。韓羽先生當年看過您的作品后，曾贊嘆“這是真正的藝術”，并欣然題字：“天然之妙，人工之趣，妙趣橫生”，給予了極高的評價。您雕刻印鈕的最初靈感或者說是初衷來自哪里?

杜：雕鈕對我來說純屬是個“計劃外”項目。我們這里既不是印石產地，也沒有啟蒙名師，雕鈕完全是個偶然，也可以說是讓朋友硬給推上這條路的。這事還得從我雕過的兩方硯臺說起。1982年夏天，我自己動手用易水石雕了兩方硯臺和鎮紙。當時，在河北工藝美術大樓搞裝裱的李成行師傅見了連聲叫好。并在1985年冬天，強塞給我一塊白壽山石，要我給雕個印鈕并刻一枚印章。我當時表示。印章可以刻。但雕印鈕可玩不轉。但李師傅就是認準了我，連推帶搡，硬把石料塞給了我。

搞藝術這東西上癮，不為獲獎，不為名利。只要是有了興趣、愛好，便是最大的動力。從這以后，四處選料，巧妙構思，精雕細刻。二十多年來，積累了一百多方造型各異的印鈕。先后參加了我國在新加坡舉辦的 “中國民間藝術精品展”“亞運藝術節民間藝術展”。1998年還一步跨過了“工藝美術師”“高級工藝美術師”等臺階，被破格評為“河北省民間工藝美術大師”。

問：當今書法家創作作品，寫自作詩者卻不多。在藝術追求上，您的審美取向是什么?

杜：我有一首詩，也許能回答這個問題：

書道貴在得天真，帖精碑髓化為魂。

金石霸悍添筋骨，詩詞高雅去俗塵。

修養學識做底蘊，靈感悟性煉精神。

宗法百家歸自然，不見師承最高深。

(責編：劉 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