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適是唐代著名的邊塞詩人,在兩浙觀察使任上,一次路過杭州清風嶺,他被山景所迷日夜留戀,便在僧房墻上題詩一首:
絕嶺秋風已自涼,鶴翔松露濕衣裳;
前村月落一江水,僧在翠微閑竹房。
寫完后,第二天高適便匆匆上路了。途中,經過錢塘江,正值月落的時候,他仔細看著江潮,發覺江水隨潮而退,只剩半江水了。從岸邊的水痕看,江面也只有原先的一半寬了。他頓時覺悟出,錢塘江水是隨著潮汐漲落的。月上中天時,江水盈漲,這時說“一江水”才確切。昨日誤題“月落一江水”,豈不是天大笑話?有心回去改吧,奈何公務在身,不能再耽擱,只能留在歸途時再說了。視察回來,他特地趕到僧房改詩。誰知“一”字早已添了筆畫,一個“半”字在墻,正跟他心中想的一點也不差。他心中一驚,忙問僧人是誰改的,僧人也說不清楚,只記得是一位過路的客人,高適遺憾地說:“可惜來晚了,否則我一定拜他為師。”
另一個“半字師”是清朝文人龔煒。當時,東海地方有一位會作詩的婦女,她曾寫了一首詠藍菊的詩,其中有“為愛南山青竹色,東籬別染一枝花”兩句。意思是說,因為喜愛南山的青翠顏色,故而把東籬邊的菊花也特意染成藍顏色了。龔煒很喜歡這兩句詩,但總覺得“別”用在這里顯得太生硬。他再三吟詠,反復推敲,提筆將“別”字改為“另”字。“東籬另染一枝花”,半字之改,為該詩增添了許多韻味。
還有一個“半字師”是梅白。1959年6月25日,毛澤東主席在南方視察之后,回到闊別32年的故鄉。次日,他拜謁了父母的墓地,又省視了故居,與鄉親座談,到滴水洞游泳。傍晚,在松山宴請家鄉父老。夜深了,毛澤東的臥室還亮著燈。11點20分,毛澤東披衣來到窗前,望著滿天星空,思緒如潮。終于,他揮筆寫下了《七律#8226;到韶山》。1959年7月初,廬山會議伊始,毛澤東拿出此詩向當時的湖北省委秘書長梅白征求意見。梅白與毛澤東交往頗多,并且對詩詞有一定研究。梅白仔細讀后,對毛澤東說:“第一句‘別夢依稀哭逝川’最好能改半個字,改為‘別夢依稀咒逝川’。這樣詩意更深刻,氣勢更宏大。”毛澤東欣然遵從,笑著說:“你是我的‘半字之師’!”
(責編 何 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