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與“麥”的抗爭

專家坦言21世紀人類將為水#65380;糧食資源而展開激烈地競爭#65377;在低糧價時代宣告結束的今天，糧食不能自給的日本在糧食安全方面受到了嚴峻地挑戰#65377;日本政府正不懈地努力以避免危機的發生#65377;

“糧食已成為外交的底牌，它是勸阻的手段，是強制力的保證#65377;”

1962年3月，美國前農業長官歐比爾對糧食作了上述前瞻性的描述#65377;在美國的世界戰略中，糧食已成為殺手锏，是達成戰略企圖的一把利劍，劍露鋒芒于2008#65377;多重因素造成了今年世界主要農產品價格紛紛創下了歷史新高，小麥在2008年2月27日創下每噸470.3美元的記錄，而大米更是在2008年5月7日飆升至920美元，接近2007年價格水平的3倍#65377;

在高糧價的打壓下糧食輸出國紛紛加強了出口管制，世界二十多個國家發生了暴動或抗議活動，幾億人的溫飽受到威脅#65377;高糧價對日本這個谷物自給率不足30%#65380;卡路里自給率40%的島國的打擊是不言而喻的#65377;日本政府在農業施政綱要《新農政2008》中提出要加快本國糧食安定供給體制的建設(食料事情の變化に對應した食料の安定供給體制の確立に向けて…)#65377;”現在“糧食安保”已取代“日美安保”成為日本國民的首要“心病”#65377;

一#65380;彌漫于日本國內的“美國陰謀論”

現在日本國民普遍認為戰后美國對日本的大量糧食援助就是美國全球糧食戰略的一環#65377;從那時起學校用餐菜單上沒有了日本傳統食品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面包#65380;牛奶#65380;湯類等典型的西洋品目#65377;孩子們日復一日地接觸這些伙食，造成的結果是:日本人的口味改變了，食文化被侵蝕了#65377;從戰后數十年的日本國農產品消費統計中可清楚地看到大米的份額在持續減少，小麥粉的消費已穩居首位#65377;充實著日本市場的小麥主要來自美國，一個美國擴張市場的典型案例#65377;

無獨有爾，日本麥當勞總裁也曾對媒體透露過把孩子作為公司營銷重點的原因，“人的食好是由孩童時入口的食品口味決定的#65377;”作為市場擴張的前奏，從1964年(昭和39年)開始持續36年在日本各地進行廚藝展示的廚房車(#65399;#65391;#65409;#65437;#8226;#65398;—)在2萬多場表演中的吸引了200萬觀眾#65377;活動的口號為“提倡食用小麥粉”(粉食獎勵)，其實就是美國對本國產小麥展開的一項曠日持久的宣傳策劃#65377;美國西部小麥聯合會時任會長理查德#8226;鮑氏曾自豪地說:“廚房車是我們在日本最早的事業，接下來將是學校供餐#65380;面包產業的扶持等#65377;”美國農業貿易促進法(PL480號)中把日本的事例稱為“史無前例的成功”，日本的事例已成為各界分析美國糧食戰略的樣本，是美國推進現行農業戰略信心的源泉#65377;

二#65380;“轉基因食品”的攻防

現在世界上仍有8億人的生活處在溫飽水平之下，總部設在美國的跨國企業孟山都(Monsanto)豪言壯語地宣布只有轉基因食品(GMO)才能拯救人類#65377;美國的國家戰略和寡頭企業的利益將實現并軌#65377;

美國相信遺傳基因工程學將確立美國在世界農業領域的領導地位，因此對寡頭企業態度曖昧#65377;美國食品醫藥局(FDA)的干部大多直接出身孟山都公司，或是該公司退役的執行官，這似乎能解釋該企業備受質疑的產品都能通過認證#65377;GMO能否拯救饑餓的人們無人知曉，但卻能把特定的壟斷資源的大企業推上世界農業的支配地位#65377;世界各國政府紛紛限制轉基因食品在本國流通，比起環境或倫理方面的質疑，這可能才是問題的真正結點所在吧#65377;

2000年3月10日，日本農林水產省同意孟山都公司開發的轉基因除草劑耐性水稻在日本國內的種植#65380;食用#65380;加工及飼料用途的進口#65377;而早于孟山都公司申請的日本國內企業研發的抗病毒性水稻的安全性論證仍在進行，對孟山都公司采取的是異例的六系統捆綁式論證#65377;作為食用和加工用的進口雖然需要厚生勞動省的批文，但在日本國內的栽培已成為了可能，日本的糧食主權又一次受到了蠶食#65377;此外日本對GMO農產品的原材料明示義務設限太低也一直備受爭議#65377;相關條款規定屬于5%未滿的非意圖性混入可不承擔明示義務#65377;

縱觀日美兩國的農業交涉，兩國戰略意圖上的差距明顯#65377;美國致力于本國農業的再活性化，而日本是外壓應急型，往往迫于外界的壓力而在政策調整上耗時費力#65377;大國伐謀縱橫博弈，也許早在日本導入變動匯率制致使日元大幅升值時伯仲就已見分曉#65377;

三#65380;二十一世紀日本的現行糧食政策

于上世紀七十年代確立的“糧食生產國際分工體制”已“壽終正寢”，日本無奈地認識到國家戰略靠錢是買不回來的，在痛定思痛后推行了一系列提高糧食自給率的政策#65377;

1#65380;實行補貼政策

1995年，日本頒布和實施新糧食法，實施各種直接或間接的補貼政策#65377;具體補貼方式主要有農戶直接支付制度#65380;稻作安定經營對策#65380;自然災害補貼和其他補貼等#65377;

2#65380;實行“農業經營對象培養制度”

“農業經營對象培養制度”是日本政府立足國情制定的一項旨在提高勞動生產率#65380;激發農民種糧積極性的政策#65377;以前，主要通過轉移勞動力，調整生產結構等措施來提高勞動生產率#65377;但考慮到日本土地高度私有化的現實，1999年后日本政府培養對象進行了篩選，改變以往對所有農民實行統一支持的做法，將支持的重點集中在精明能干的農民，即“農業經營培養對象”上，將提高糧食自給率的希望寄托在這批農民身上#65377;

3#65380;采用農地資源分類管理制度

為了保護優良農地，政府對土地分類定等，對農地的購買及轉用做出了嚴格的規定#65377;規定對于生產力高的農地#65380;新開農地等，除公共用途外不得轉用#65377;對于土地利用調整區劃內的土地#65380;宅地占40%以上的街路圍繞區域的農地，原則上可以轉用#65377;介于上述兩類之間的，可有條件地轉用#65377;凡涉及農地轉用的土地買賣，必須由都道府縣知事或農林水產大臣批準#65377;

4#65380;創新糧食流通體制

為了保證糧食的穩定供給，日本政府主要從國內糧食流通體制#65380;對外貿易政策以及糧食儲備政策三方面入手，制定適應國情的政策措施#65377;

2007年12月18日在美國亞拉巴馬州召開的糧食戰略會議上，與會代表對世界農業形式進行分析后認為日本正面臨著重大的危機，應正視挑戰#65377;那么日本政府和企業界做好了迎接挑戰的準備了嗎?筆者認為應從以下幾點進行思考#65377;

1#65380;在確保#65380;吸收和培養農業從業人員上是否有作為

政府對農戶實行補貼政策，現行政策主要集中在土地面積4 ha或10ha(北海道)的專營農戶上，改變了以品目種類進行補助金換算的方式#65377;但我們應該注意到現在日本從事農業生產的勞力主要由昭和初期誕生的人組成#65377;向這些農戶提供援助，比起4 ha或10ha的規定，怎樣培養更年輕世代的接班人顯得更為緊迫#65377;如何創造能吸引年輕人#65380;并適合他們投身農業的經營項目，是擺在日本政府面前的一個難題#65377;

2#65380;如何尋找提高本國糧食自給能力的切入點

有專家認為從國內供給層面來確保食品糧食安全，必須要打開農業經營的思路，增加產品的科技含量，使商品系列化#65380;品牌化#65377;“精耕細作”向來是日本的長項，在與美國#65380;澳大利亞等農業高度集約化的生產模式進行競爭時，把產品高技術附加值提高到極限可能也是多數日本農業業者的夢想吧#65377;保障一個國家農業自給力的資源包括人#65380;農地#65380;水資源等#65377;而對于目前日本農地資源的過度分散現狀，在不久的將來，日本可能也會出臺所有權與經營權權限分離的農地法，為公共機構參與農業生產創造條件#65377;

3#65380;如何振興荒廢的農村

“夕陽西下”的農村是造就不出“朝陽產業”的#65377;農業生產者的高齡化#65380;農業人口的急速流失都是困擾日本政府多年的“頑疾”#65377;安倍政權曾打出“城市與農村的對流”政策，號召在城市與鄉村兩地居住，以及鼓勵退休人員到鄉村再創業等#65377;可惜“出師未捷身先引，空留哀嘆在人間……”#65377;筆者認為日本完全可以確立“泛農村”概念，從海外引進農業勞動者以補充本國勞動力市場，并總結現在已在海外雇傭當地勞動者進行農業生產的先驅者的經驗，找到行之有效的方案#65377;當然，上述措施都必須通過完善的立法以提供制度上的保障#65377;

4#65380;國際上的“合縱連橫”

在國際供給關系急速惡化的今天，日本必須認識到以往的“碉堡式經營”(即藏身在厚厚的貿易壁壘之后，只根據需要從世界上購買農副產品)已經無法使貿易伙伴信服#65377;即使是從打破美國糧食戰略的封鎖這一出發點，日本也應加強國際間合作#65377;只有在與農產品出口國簽定經濟合作協定(EPA)及自由貿易協定(FTA)之后，才有可能獲得長期#65380;安定的供給#65377;更難能可貴的是在協定中可明確因天候不順等原因而導致供應量不足時的糧食優先配給權#65377;在賣方主導的國際糧食市場上，只有與農業國之間確立起自由#65380;安定的貿易伙伴關系，才是化解危機的有效保障#65377;

四#65380;結束語

多年來，日本學術界對農業研究的重點主要放在如何提高國內農業生產性和收益性問題上，縱觀日本農業政策的演變，其政策都帶有強烈的保護主義色彩#65377;近來終于有外向型農業政策面世，但也僅限于針對國內農產品的出口刺激政策，仍未改變“國土農業”的現狀#65377;高糧價背景正是日本官商界實現“以長期確保糧食供給的量#65380;質及安全性”為指針的政策轉變的契機，幫助日本達成從“本土農業”向外向型產業結構的轉型#65377;

[作者簡介]于無聲，男，江西財經大學統計學院#65377;

[責任編輯:徐永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