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浩的詩（４首）

傾聽風暴

一片樹葉要飄下來另一片樹葉

也要飄下來所有的樹葉經歷同樣

的命運而一棵樹不動聲色地生長著

它在一日日粗壯它在一日日加深皺紋

它在心中劃下一圈又一圈不規則的圓

仿佛深深淺淺的腳印直到死亡

直到死亡一棵樹才袒露自己的秘密

一棵樹的一生始終閉著眼睛

傾聽風暴的日子

多少年了

有多少年了歡樂的歌唱

如同一個失蹤的人再沒有出現

只有模糊的記憶

像叢林上空的云霧被風吹動

一個人的傷感總被生活折磨

一個人的吟唱如同泉水一絲一絲往上涌

一汪清泉對大地而言是多么的

微不足道可是泉水日夜不停止涌溢

在深處在巖石、泥土和根須虬結

的深處水在艱難地行走和變形

眾多的水在巨大的黑暗中

沒有人告訴它方向

一汪泉水的命運是漫溢

是清澈是訴說

是黑暗中一只晶亮的眼睛

傷感地看著這個世界

傾斜

行駛多年的船終于出現

裂縫和漏洞這木頭的集體木頭的品性

怎么抵擋得住時代的牙齒

?在海上在流水之上開始傾斜

而港灣和沙灘在遠處

在暗礁和旋渦的那一邊

所有的時光如同一碗水

再也無法端平傾斜的還有天空

天空中飛翔的鳥和它們的鳴叫

呵一只船在眾多的風浪之后漸漸衰老

它的每一處關節嵌滿風和鹽

就算最細弱的波浪也使它疼痛

在年輪和年輪之間蒺藜迅速生長

事實上作為船朽爛或沉沒

是它無法逃脫的歸宿

夢游癥患者

游蕩是他惟一的幸福

他把內心的歡悅隱藏在呆板的表情下

看他漫不經心的模樣

其實有自己的方向和道路

他漠視所有的事物和障礙

不在乎陷阱、激流和墻

他大睜著眼睛卻一眼也不看

他讓時間慢下來讓流水止住腳步

而他自己卻加快步伐掠過夜

掠過深夜的星星、露水和風

他要走過多少路程他自己也不知道

就算他醒過來他也不說

一個夢游癥患者他在整夜整夜地行走

走過街道、樹林和山岡

這是一種怎樣的疾病呢如同感冒

反復出現一點一點在這個世界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