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在對零售專業技能內涵重新詮釋的基礎上,從組織學習視角出發,構建了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機制的理論框架。零售專業技能有效的跨國轉移是國際零售商將在母國市場已經形成的專業技能組合適應東道國市場環境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由組織吸收能力、學習機制所決定的組織學習效果直接影響著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效果。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涉及知識流在零售商國際總部——東道國總部——東道國各個店鋪三個層面的流動,是一個由組織學習所驅動的動態演進過程,東道國總部處于非常重要的戰略地位。本文研究揭示了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的一般規律,對于中國本土零售企業未來的國際化發展與當前國內市場的跨區域擴張都有著重要的借鑒價值。
關鍵詞:零售專業技能;國際零售商;組織學習;轉移
中圖分類號:F713.3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176X(2008)08-0111-08
一、引言
近年來,零售專業技能(Retail Know-how)跨國轉移問題逐漸引起了國內外研究零售學者的高度關注。零售國際化過程中有效的專業技能轉移對于企業在海外市場降低成本、實現有效擴張、提升反應速度和實現顧客價值增值起著重要的作用。由于零售商業所面對的市場或用戶是最終消費者而不是產業用戶,最終消費者的消費行為與購物習慣在很大程度上要受文化傳統、生活方式、民族性甚至語言、地理與氣候條件等因素的影響,也就是說,零售商業所面對的市場是一個非常難以“標準化”的市場,因此,很難采用一種全球通行的原則、方法來經營不同國家或地區的零售商業。從這個意義上講,零售企業的專業技能在一個新的國家環境下很難發揮作用,甚至在一個國家內的不同地區,零售專業技能的復制都會遇到很多困難,所以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過程中的持續創新與本土化是非常必要的,而這種持續創新與本土化必須要依靠國際零售商在跨文化環境下的組織學習能力,當國際零售商進入新的海外市場時,不僅需要運用和整合在母國市場的專業技能,更需要通過在新市場上的不斷學習來實現創新,以產生適應當地需求的新技能。因而從組織學習的視角看來,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過程其實就是一個不斷學習,實現專業技能的創新與本土化,并將創新與本土化的技能固化到組織中的過程。
許多國際零售企業海外擴張失敗都與零售專業技能轉移密切相關,如凱瑪特(K-MART)從捷克共和國、斯洛伐克以及新加坡的撤出,主要就是由于沒有能夠成功地將北美折扣百貨店的核心技能通過本土化移植到這些國家。Park and Shop離開中國臺灣市場,家居(Home Depot)、阿霍德(Ahold)、家樂福(carrefour)、佩尼(J.C.Penney)四大國際零售商在智利市場的失敗,也都與零售專業技能的轉移有密切關系。由于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直接影響著國際零售商的海外市場績效,所以這一問題越來越被國際零售商所重視,但是學術界對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的研究還比較少,這一領域是零售國際化研究最為薄弱的一個環節。
由于零售業的行業特殊性及零售企業國際化與制造企業國際化在選址條件、商圈范圍、市場環境、市場進入方式、價值轉移方式等方面的明顯差異,決定了制造業研究領域中關于技術轉移和知識轉移的相關理論,無法直接借鑒到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的研究上來。而迄今為止,國內外還沒有一個成熟的用于解釋零售企業國際化過程中專業技能轉移機制的理論模型,但是針對這一問題研究在零售國際化程度日益提高的當代經濟環境下,顯得尤為重要。本文試圖從組織學習的視角出發,對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的機制進行深入探討。
二、對零售專業技能內涵的重新詮釋
零售專業技能(Retail Know-how)的概念由Kacker率先提出,它指在特定環境下零售商運用的商業理念、經營政策與技術。Kacker又進一步指出,零售專業技能包含兩個要素:一是管理要素,指理念、政策和體系;二是技術要素,指在零售選址、店鋪設計以及店鋪經營管理過程中運用的各類技術,在Kacker看來,零售技術(Retail Technology)只是零售專業技能的一個組成部分。Dawson指出,零售專業技能(Retail Know-how)可由零售技術要素、零售文化要素、零售業態要素構成,零售技術要素和零售文化要素是零售組織內在的技能要素,其中技術要素包括了零售企業所采用的系統、方法、程序和技巧;文化要素包括各種理念、慣例、規則和經驗;而零售業態要素則是零售店鋪外在的技能要素,通過商品組合、店鋪氣氛、店鋪服務、選址、價格策略等零售組合要素體現。Alexander等,Shaw和Alexander,Jonsson和Elg強調了零售專業技能與零售知識有相似之處,只是包含的內容更加具體,指零售商所擁有的或者是可以有效利用的,能夠使其體現出超越競爭對手的差別化優勢的核心知識。可見,學術界對于零售專業技能的內涵并沒有一致的觀點。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零售專業技能不同于一般性的技術,它具有技術性和社會性雙重特性。技術性在國與國之間有著較大的共同性,當然,國與國之間由于經濟發展和市場完善的程度不同,從而為技術性因素實施所提供的條件和環境也會有所不同,這會制約技術性因素的發揮。而零售專業技能的社會性,則與文化背景、民族特性、歷史影響和社會組織形式、經濟發展程度緊密相關,因而國與國之間會存在顯著的差別。在本文中,筆者在前人研究基礎上,將零售專業技能定義為一定時期,在一定外部環境條件下,由顯性技能要素和隱性技能要素復合而成的,能夠使零售企業表現出差別化競爭優勢的技能組合。其中顯性技能是一組基于店鋪導向的技能(store-based know-how),包括在店鋪選址、店鋪商品組配、店鋪環境設計、商品陳列、人員服務、價格策略、廣告促銷方面等技能,是消費者可以直接感知到的;隱性技能則是一組基于過程導向的技能(process-based know-how),包括物流管理、供應商管理、自有品牌發展、財務管理、地產戰略、信息技術等方面的技能以及企業文化導向的管理規則與經驗,是消費者無法直接感知到的。店鋪導向的技能其本質是零售業態的外在表現形式,接近顧客界面,可以向消費者提供功能性的、社會性的、心理的、美學的以及娛樂性的功能;而過程導向的技能更接近企業界面,決定了零售企業運營能力和戰略發展方向。店鋪導向的技能(顯性技能)與過程導向的技能(隱性技能)之間存在著一定的相互作用關系。比如店鋪環境設計、商品組合、廣告促銷等顯性技能的形成與調整都需要依靠企業在供應商管理、管理規則、財務管理、信息技術等方面的隱性技能來支撐。另外由于消費者對顯性技能的反應行為會產生一條固定的信息流(比如電子銷售時點數據),所以顯性技能的運作效果又可以通過某些隱性技能(尤其是信息技術)予以分析,從而識別哪些顯性技能效用良好,哪些顯性技能在一定環境下是失敗的,以及需要進行什么樣的調整。這一分析過程又有助于提高零售商店鋪環境設計、商品組合的效果以及價格策略、促銷手段的運用效果,從而使零售業態外顯要素(即顯性技能要素)的運作效果得以提升。
三、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與組織學習
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是指零售企業在實施國際化戰略時,將母國市場已經形成的專業技能組合適應東道國市場環境的過程。在這一適應過程中,國際零售商必須決定專業技能的各個要素哪些可以進行標準化的復制,哪些應該進行本土化的調整,調整的程度有多大。所以我們所研究的“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其實是一種“有效的跨國轉移”,其判斷標準是轉移后的零售專業技能組合能夠使國際零售商在海外市場表現出差別化競爭優勢。實現有效跨國轉移的零售專業技能可能是標準化復制的技能,也可能是本土化的、創新的技能。如果能夠進行簡單的標準化復制,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的成本是最低的,但事實上,由于零售專業技能是根據消費者的需求,在特定的社會、文化、經濟環境下產生的,也就是說,零售專業技能的形成受到社會信息技術發展的整體水平與社會文化、法律體制的約束,并與不同的環境背景相吻合。在特定環境下發展起來的零售專業技能在不同商業環境下可能是無效率的。從這個意義上講,零售商在母國市場的專業技能在一個新的文化環境下只有進行有效的本土化和創新,才能使零售商在海外市場獲得競爭優勢,這一適應海外市場需求的專業技能本土化和創新過程正是由組織學習所驅動的。
所謂組織學習,可以定義為“組織在慣例發生變化的條件下獲取知識的過程”,這里的“慣例(routines)”不僅包括公司已經建立或應用的規則、程序、準則、戰略、技術等,也包括信條、范式、文化的結構。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過程中的組織學習,其實就是國際零售商在與母國市場不同的海外市場環境下學習本土知識的過程。從組織學習的視角看,國際零售商在海外市場會面臨許多不同的文化、政治、經濟、法律環境,而且這些不同的環境還在隨著時間的發展在不斷的變化之中,這使得零售商在海外市場會遇到一系列的困難和障礙,如對有效決策產生影響的高度不確定性、與當地政府和合作伙伴打交道的困難、不同國家或地區消費者對商品和服務需求的差異以及購物習慣的差異等等。這些困難和障礙增加了國際零售商海外市場運營的成本,可能使得國際化擴張過程發生延遲,導致企業海外市場績效低下,甚至失敗。這些困難和障礙的根源在于國際零售商是海外市場的“新來者”,缺乏足夠的“本土知識”(local knowledge)。所謂的本土知識是針對某一東道國的語言、文化、政治、社會和經濟所特有的知識。獲取不斷變化的國別性或區位性本土知識對于國際零售商實現零售專業技能的有效轉移,增強當地市場的適應能力是至關重要的。但是由于語言、尤其是文化差異的存在,使得本土知識獲取只有通過國際零售商在海外市場的實際運作來實現,而且國際零售商越能夠深入地嵌入到當地的市場中,就越能夠學習到這類本土知識。很多研究者從知識轉移的角度出發,根據知識傳播、解釋和吸收的難易程度將知識分為顯性知識和隱性知識。本土知識同樣以這兩種不同的方式存在,海外市場的顯性知識,也可稱為客觀知識,是那些可以通過報紙、電視、網絡、與他人交流、政府部門、專業的信息咨詢機構得到的知識,如人口數據,宏觀經濟統計信息等。但是正如Polanyi指出,人類的大部分知識以隱形的方式而存在,本土知識中隱性知識同樣占據了更大的比例,隱性知識的最顯著的特點就是獲取它的渠道與其他的知識不同。因為,從它本身的性質來看,隱性知識是無法用文字的形式記載下來的,它主要通過跨國經營嵌入和浸透到當地市場中去學習了解,如具有長期合作關系的供應商溢出的知識,與海外合作伙伴交往的知識等。通過組織學習,有效吸收和融合本土知識,進而將本土知識內化,便可以形成適應當地市場需求的新專業技能,從而完成零售專業技能的跨國轉移過程。因此零售商組織學習的效果直接決定了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的效果。
四、基于組織學習的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機制
1、組織學習視角下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效果的影響機理
由于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與組織學習的關系緊密,所以從組織學習的視角看,影響國際零售企業組織學習效果的因素,也就直接影響著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的效果。借鑒Palmer and Quinn曾提出的國際零售商學習效應的理論框架,我們可以初步搭建起一個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效果影響機理的概念模型(如圖1所示),在模型中有四個關鍵要素:零售國際化經驗維度、組織學習程度、學習擴散或轉移的軌跡以及組織學習的效果。
零售國際化經驗維度是指國際零售商在進入特定海外市場時可以借鑒的各種國際化經驗,這些國際化經驗來源于國際零售商在長期跨國經營過程中累積的知識存量,大體可以分為三類:一是內部戰略過程方面的經驗,包括了零售商海外市場選擇、進入模式選擇、海外市場撤退以及對海外市場控制方面的經驗;二是外部戰略過程方面的經驗,這涉及到零售商面臨的國際化環境要素的相互作用,包括了來自海外市場的競爭以及應對政府管制方面的經驗;三是內部運營職能經驗,包括零售商自身在人力資本、財務、營銷、全球采購實踐等方面積累的經驗。國際零售商進入東道國市場時,究竟哪些經驗可以利用,必須將海外市場外部環境因素與企業內部自身因素結合起來進行考慮。外部環境因素涉及海外市場文化環境、制度環境、經濟環境、技術與基礎設施環境等,當東道國市場的環境與某特定海外市場環境相近時,特定海外市場的國際化經驗往往可以借鑒。零售企業內部自身因素則包括企業人才物的資源保證和獨特的差別化優勢。組織學習程度反映著零售組織在海外市場吸收本土知識的能力,這種吸收能力(absorptive capacity),是零售組織對外部各種顯性和隱性本土知識進行識別、獲取、理解、消化并最終融合、創新并固化到組織中的能力,而知識的獲取、理解、消化、融合和創新是一個連續不斷,交互促進,螺旋上升的過程。有時國際零售商雖然獲取了東道國市場的本土知識,但是并不能在隨后很好利用,是因為零售企業還沒有掌握合適的必備知識,從而對獲取的本土知識無法有效理解消化。因此吸收需要企業本身具備一定的知識積累,能夠與外部知識處于同一平臺上,才能最大程度發現所獲取的本土知識的價值所在,這說明吸收能力是先驗知識的函數,具有累積性和路徑依賴的特點,所以零售商國際化經驗維度影響著吸收能力發揮作用的效果。當然吸收能力也會受到其他一些因素,諸如母國市場與東道國市場的心理距離、組織的溝通機制、組織成員的學習意愿、態度與認知等的影響。總之,組織吸收能力越強,組織學習效果也就越好。學習擴散與轉移軌跡指實現本土知識消化融合直至創新的路徑,即學習機制選擇的路徑,這種路徑的選擇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國際化經驗維度的影響。對于國際零售商而言,獲取本土知識,尤其是隱性本土知識可以通過三種路徑實現:(1)經驗學習(ExpefientiM Learning)。公司通過直接經驗或干中學可以有意或無意地獲取本土知識。一些國際零售商在進入海外市場時,往往在大規模投入前,采取一種租約或附屬經營的形式(retail eoneesions),從事店中店經營,這是一種嘗試性的、小規模海外市場進入方式。在試運行一段時間后,國際零售商會將小規模經營的銷售數據收集起來反饋到總部進行分析,以實現對本土知識的吸收和創新,為國際化過程中專業技能標準化與本土化的決策打下基礎。Teseo在進入海外市場發展大型綜合超市時,就經常通過這種實驗先行店(pilot stores)經營來獲取本土知識。(2)觀察學習/模仿學習(Vicarious Learning)。這是一種通過觀察其他公司的行為而進行學習的方式。公司經常會收集其他公司,尤其是競爭對手如何經營的信息,如果對手的某些實踐是有價值的,公司將會模仿。這在零售領域,觀察學習顯得更為普遍,這主要是因為在零售業領域很容易通過以顧客身份的店鋪訪問直接獲取一些信息,在走訪競爭對手零售店鋪的過程中,很多關于競爭對手零售業態外顯要素的信息都可以通過實地觀察獲得,此外隨著國際零售商與其他零售組織互動交流程度的增加,以及與供應商交往的深入,完全有機會學習到更多的本土知識,比如很多國際零售商通過跨國采購聯盟的實踐,加深了與其他零售商的互動和了解,在這一過程中,不僅僅是顯性技能方面的知識可以獲取,一些隱性技能方面的知識也同樣可以學習到。(3)嫁接學習(Grafting)。這是一種通過兼并、收購、合資、戰略聯盟的形式進入海外市場,將本土知識內化的過程,也是一種快速填補本土知識不足的實踐,尤其是大規模的收購本土企業,可以迅速獲取當地企業已有的知識,避免了自我積累經驗的緩慢學習過程。如沃爾瑪2004年在拉丁美洲,出價3億美元從荷蘭同業阿霍德(Ahold)手中并購了巴西的零售業巨頭邦普里科(Bompreco),邦普里科(Bompreco)在巴西擁有118家分店,經營的事業包括便利店、超市及大型賣場,這次并購使沃爾瑪直接獲取了巴西的本土知識,使其迅速占領了巴西整個東北部的銷售網絡。Tesco在捷克共和國收購K-mart百貨店而進入非食品領域也正是利用了嫁接學習的機制。每一種學習機制的效果,都會受到組織吸收能力的影響,而吸收能力也正是在學習擴散或轉移的路徑中才能發揮作用。
2、組織學習視角下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的內在傳導過程
理解了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效果的影響機理,我們還需要進一步對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的內在傳導過程進行深入探討,以進一步說明組織學習在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的整個路徑中是如何發生作用的。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過程涉及到專業技能在三個層面的流動:國際總部、東道國市場總部、東道國各個店鋪,流動方向既可以是正向的流動,也可以是逆向的流動,對應著零售專業技能的正向流動過程(forward know-how flows)和逆向流動過程(reverse know-how flows),這兩種分別沿著國際總部——東道國市場總部——東道國各個店鋪方向以及東道國各個店鋪——東道國市場總部——國際總部方向的專業技能流向,跨越了不同的層級,所以也可稱為“等級流(Hierarchical flows)”。同時在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過程中,還可能存在第三種專業技能流動過程,即不同東道國市場之間的橫向流動過程(lateral know-how flows),這種橫向流動更多地發生在不同東道國市場總部之間,由于不同的東道國市場總部處于同一個層級上,所以這種流向也稱之為“平行流(Lateral flows)”,此外在東道國內部不同店鋪之間也會存在平行流,即零售專業技能會在東道國內部不同店鋪之間流動。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的內在傳導過程其實也正是上述三種流交互作用的過程。
在正向流、逆向流、平行流三種流的交互作用下,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的傳導過程呈現一種動態演進的過程,為了更清晰地反映這個過程,我們從組織學習的視角,以零售專業技能的正向傳導過程為出發點,進行更深入的闡釋。零售商決定進行國際化擴張時,首先要將母國市場形成的初始專業技能沿著不同的層級向東道國市場轉移。零售專業技能由店鋪導向的顯性技能和過程導向的隱性技能構成,從理論上講,由于店鋪導向的技能接近最終消費者,所以在跨國轉移過程中本土化的成分必然要多一些,而過程導向的技能屬于零售商后臺內容,所以在跨國轉移過程中標準化的比重可以大一些。這可以從很多國際零售商的海外擴張實踐中反映出來,如英國Tesco在國際化過程中,一直強調信息技術(如物品標識、數據同步交換、RFID)和管理方式等隱性技能的標準化,而對于顯性技能要素的本土化程度在任何海外市場都相當高,即使在進入愛爾蘭市場,這個與英國具有極高市場鄰近性的海外市場時,在產品組合、價格策略、促銷策略、服務策略等顯性技能層面都進行了顯著的調整與創新。但是由于顯性技能與隱性技能之間存在的相互影響關系,顯性技能的本土化也必然要求隱性技能的本土化和創新來支撐,所以標準化還是本土化的決策過程依賴于零售企業嵌入本地市場的體驗與學習反饋。從零售專業技能傳導過程看,母國初始專業技能的不同要素,都將以知識流的形式向東道國市場轉移,路經東道國市場總部,以及東道國其他店鋪的過程中,都要經歷一個基于組織學習的零售專業技能適應與創新過程,這一過程都要依靠對東道國市場本土知識的吸收來完成。在零售專業技能從母國市場向東道國總部轉移的過程中,零售商要通過組織吸收能力與學習機制的選擇,實現對本土知識的吸收,從而做出零售專業技能在東道國市場的適應性判斷,也就是說要決定哪些技能要素不需要調整,哪些需要調整,不需要調整的要素可以直接實現知識轉移,成為東道國總部新技能的重要組成部分,而需要調整的要素,則必須在組織學習基礎上進行適應本土需求的創新,進而通過知識轉移將這種創新固化到東道國總部零售專業技能中。需要注意的是在這一轉移過程中,零售專業技能適應性的判斷及技能創新轉移還會受到來自其他海外市場知識的影響,主要是其他海外市場總部的專業技能的影響,這種平行流向的知識流也可以看作是零售商國際化經驗維度的重要來源,影響著國際零售商在東道國的學習能力及零售專業技能向東道國轉移的效果。
零售專業技能由東道國總部向零售店鋪的轉移過程,同樣經歷著本土適應和創新過程,這一過程中,本土適應和創新的效果不僅受到具體的零售店鋪層面對本土知識吸收效果的影響,也會受到國際零售商在東道國其他店鋪知識的影響,即東道國內部不同店鋪之間的專業技能平行流的影響。但是由于國際零售商在東道國各個連鎖店鋪的經營往往受到東道國總部統一的調控,所以零售店鋪層面吸收本土知識并創新成新技能的能力遠遠弱于東道國總部,而且在零售專業技能從東道國總部向店鋪層面轉移的過程中,標準化復制東道國總部專業技能的成分一般大于本土化的成分。不過由于零售店鋪作為銷售終端直接聯系當地市場的最終消費者,每一次與顧客的接觸都為零售商提供了一次學習當地本土知識的機會,所以店鋪層面的組織學習對于零售專業技能調整優化的作用的確值得關注。
零售專業技能正向傳導過程的終點是在零售店鋪層面形成適應當地需求的新技能。這種新技能一方面又會以平行流的形式向國際零售商在東道國的其他店鋪轉移,另一方面也會沿著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的逆向傳導方向,向東道國總部轉移。東道國總部接受來自各個店鋪的專業技能知識之后,同樣運用組織學習能力,將來自不同方向的零售專業技能融合消化,并嵌入到組織中,完善提升東道國總部的零售專業技能水平,這時東道國總部的新技能也會沿著兩個方向繼續轉移:一是向其他的海外市場總部的橫向轉移,二是向母國市場的全球總部的逆向轉移,這種逆向轉移的最終結果將促使國際零售商母國初始專業技能的再調整,提高國際零售商全球快速反應能力和整體競爭力。圖2清晰反映了組織學習視角下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的動態演進過程。
3、東道國總部的角色定位
在整個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動態演進過程中,由于東道國總部專業技能創新程度大于店鋪層面的技能創新程度,所以東道國總部處于一個非常重要的戰略地位,這種戰略地位非常類似于Gupta所提出的跨國公司海外子公司的角色定位。所以我們可以根據母國初始零售專業技能向東道國總部直接標準化復制的比例(即技能知識流不經調整地流入東道國總部的比例,簡稱“知識流入”)以及東道國總部新專業技能對母國全球總部專業技能提升貢獻的比例(即東道國總部新技能知識向全球總部有效流出的比例,簡稱“知識流出”),將國際零售商東道國總部劃分為全球創新者、知識整合者、執行者和當地創新者四類(如圖3所示)。
對于全球創新者來說,知識是高流出低流入,知識低流入這意味著在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過程中,母國初始技能很少能標準化地復制到東道國市場,東道國總部形成的新技能本土化和創新的成分居多;知識高流出則意味著東道國總部新專業技能所形成的知識流能夠被國際零售商全球總部大幅度吸收,東道國總部創造的新技能對全球總部專業技能的提升以及國際零售商全球快速反應能力的提高貢獻大。這類東道國總部之所以稱為全球創新者,就是因為它是全球網絡中重要的知識貢獻者。知識整合者與全球創新者有相似之處,即東道國總部通過組織學習創造的新技能對全球總部專業技能的提升貢獻大,但是在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過程中,母國初始技能標準化復制的成分更多一些,所以,知識表現為高流入和高流出的特征。執行者在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過程中基本復制了母國初始技能要素,這類東道國總部組織學習能力相對較弱,最終形成的新技能對全球總部的貢獻也較小,表現為知識的高流入低流出。當地創新者是知識的低流入和低流出單元,零售專業技能本土化程度很高,但是限于當地市場的特殊性,在東道國形成的新技能難以在其他地區發揮作用,所以對全球總部專業技能提升的貢獻比較小。在現實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實踐中,上述四種東道國總部的角色都存在。對東道國總部角色定位的探討,也是組織學習視角下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機制研究的一個重要內容。
五、結論與啟示
本文在對零售專業技能內涵重新詮釋的基礎上,從組織學習的視角出發,構建了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機制的理論框架。筆者認為,零售專業技能有效的跨國轉移是國際零售商將母國市場已經形成的專業技能組合適應東道國市場環境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由組織吸收能力、學習機制所決定的組織學習效果直接影響著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的效果。從零售專業技能跨國傳導路徑看,零售專業技能的跨國轉移實質是專業技能沿著零售商國際總部——東道國總部——東道國各個店鋪方向的正向流,沿著東道國各個店鋪——東道國總部——零售商國際總部方向的逆向流,以及不同海外市場總部、同一東道國內部各個店鋪之間的平行流交互作用的結果。這一交互作用過程離不開組織學習,而東道國總部在這一過程中處于非常重要的戰略地位。
由于學術界對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問題的研究起步較晚,相關研究存在一定分歧,且缺乏系統性,所以本文搭建的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機制的理論框架,對深入探索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的一般性規律,進一步豐富和完善零售國際化理論具有一定的貢獻,同時對國際零售商的戰略選擇以及中國本土零售企業的成長也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在當前中國零售市場全面對外開放的宏觀背景之下,越來越多的跨國零售企業大舉進軍中國市場,對本土零售企業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和生存危機。一些大型本土零售企業在積極應對外資零售企業競爭的同時,試圖嘗試國際化的發展道路,但是由于嚴重缺乏理論支撐與實踐經驗,使得國際化的步履異常艱難。從國際經驗看,零售企業國際化發展是造就企業有效規模經濟,增強企業國際競爭力的有效途徑。對于中國零售企業而言,必須正視國際化的問題,因為隨著國內零售市場飽和程度的提高以及企業自身實力的壯大,“走出去”是未來許多大型零售企業的一種發展態勢。而在“走出去”的過程中,能否實現零售專業技能的有效跨國轉移是成功的關鍵。鑒于此,零售企業開展國際化戰略時,必須清晰認識自身的零售專業技能的構成,通過組織學習,有效吸收海外市場本土知識,積極探索實現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的路徑,正確發揮海外市場總部新知識創造傳播的積極作用。在這一過程中,不斷增強零售組織不同層面的學習能力顯得尤為重要。最后需要特別說明的是,由于中國地域遼闊,每個地區對零售商的需求不同,各個地方政府的政策不同,流通環境也不一樣,因此中國零售企業在國內市場的跨地區發展與一些國際零售企業跨國發展在本質上有著相近之處,所以本文所闡釋的零售專業技能跨國轉移機制,不僅對我國本土零售企業未來的國際化發展有重要啟示,對本土企業近期在國內市場的跨區域擴張同樣有著重要的指導意義。
(責任編輯:于振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