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外包活動的主要特征及其啟示

摘要：外包活動在全球經濟中所占比重越來越高，我國也逐漸卷入世界外包潮流中。文章分別介紹了產業分工與服務貿易興起的背景、我國制造業外包與服務業外包的基本情況和特點，然后通過中印BPO的對比，對服務業外包活動與產業升級的關系進行了討論。

關鍵詞：制造業外包；服務業外包；BPO；產業升級

一、 全球產業分工與世界服務貿易格局

外包及服務貿易的變革肇因于產業分工的變革?，F代國際產業分工格局的演進沿產業垂直分工和價值鏈分工兩個方向同時展開?？鐕緸榱藢崿F其全球戰略的需要，對整個產業（產品）價值鏈進行拆分，并把各環節分布到能更好地實現其利潤最大化的空間，從而形成了不同特征的產業空間。產業鏈可以分為技術環節、生產環節和營銷環節三大環節，而價值鏈可按微笑曲線劃分為附加值高和低的區域。發達國家和跨國公司同時考慮產業鏈和價值鏈的配置，以充分利用各地的資源優勢。

另一方面，產業分工由單純的垂直型分工正向混合型分工轉變，形成了產業間分工、產業內分工與產品內分工并存的復雜格局。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的分工體系正經歷著以形成全球產業鏈和價值鏈為目標的變革，從而在較大尺度上形成了專業化分工的產業空間。沿價值鏈分工向著更為細化的方向發展，制造業和服務業中價值鏈末端環節均有發達國家向發展中國家轉移。在原有制造業產業分工的基礎上，三大環節中處于價值鏈末端的部門均向發展中國家轉移。在制造業領域我國承接的多為加工制造環節，缺乏品牌和核心技術；而在服務業領域印度承接的仍然是價值鏈末端的重復性、標準化工作。

從產業維度分析國際貿易，發達國家主導國際貿易格局的特征十分明顯。從世界范圍來看，產業活動仍集中在發達國家，盡管發展中國家經歷較為迅速的經濟增長，但由于發達國家較大的經濟規模決定了南北差距仍將存在。隨著跨國公司將制造業遷移至發展中國家，發達國家所需要的制造業產品常常從其他國家購入，形成較大規模的逆差；通過服務業貿易發展能夠彌補該逆差。生產者服務業外包最早發生在歐美等發達國家，因此它們通過服務業貿易順差部分彌補了制造業外包所產生的逆差。

發達國家在商品、服務進出口貿易中仍居于較為重要地位。2004年在商品出口總份額中發達國家占63.07%，而發展中國家僅占33.46%；商品進口總份額中發達國家占66.8%，而發展中國家僅占30.48%。不僅如此，發達國家在世界服務貿易進出口中也一直占據主導地位。在1980年~2004年間，發達國家出口占世界出口份額均高于74%，而進口均高于65%?？梢哉J為是發達國家決定了世界服務貿易的進出口規模，而且一個突出特征是發達國家服務貿易總是順差，而發展中國家總是逆差。

圖1表明2001年后，發展中國家服務貿易進出口增長速度較快。發展中國家服務貿易進出口是在2001年后開始迅速增長的，這種增長依賴于國際貿易環境改善以及全球化的持續發展。盡管發展中國家服務貿易發展迅速，但發達國家占據主導地位的格局并未改變。

二、 我國制造業外包主要特征

制造業外包業務位于價值鏈的低附加值區。我國制造業外包發展迅速， 從1995年后加工貿易出口份額占總出口份額穩定在54%左右，①如果將加工貿易出口份額作為度量外包的指標， 可以認為在制造業領域我國外包發展較為充分。但本土企業從事低附加值、 勞動密集型產品的外包生產。1987年~1997年間，在制造業領域，美國中間品進口份額由10.5%增加到16.2%，同時在高科技領域，如計算機和電子產業的制造產品，從26%增至38%。美國公司受降低成本的激勵，將制造業轉移至東亞如臺灣地區、中國大陸、韓國和馬來西亞等。在這一時期，更高附加值、更高薪水的工作如管理、金融、營銷、研發等仍保留在美國本土。

以高科技產品為例能清楚地看到我國高技術產品生產在價值鏈中的位置。2006年在我國高技術產品出口的各類貿易方式中，加工貿易仍然占據著絕對主導地位，出口額高達2458.2億美元，占當年高技術產品出口總額的87.3%，其中進料加工貿易又是我國加工貿易的主要形式，其出口額占加工貿易出口總額的比重達到85.2%。加工貿易在我國高技術產品出口中的絕對主導地位，充分說明了我國出口的大部分高技術產品僅為其他國家的代工產品，近年來出口的大規模增長也是發達國家高技術產業轉移的結果。相對加工貿易，以一般貿易出口的高技術產品可以被視為擁有自主研發能力的產品。2006年我國以一般貿易出口的高技術產品為274.4億美元，僅是以加工貿易出口產品的1/9，占高技術產品出口總額的比重不足10%。

我國制造業企業盈利能力不足，除了自身能力不足的原因外，在全球化背景下的產業垂直分工是重要的原因。在每年的進口中，80%是生產資料的進口，而不是消費品。也就是說中國進口的絕大多數實際上是原材料和其他國家和地區生產的半成品，然后利用中國的廉價勞動力來進行組裝后再出口。以這種方式參與國際分工的好處是見效快，既可通過單純引進外來技術和品牌又不需要艱苦的自主開發和學習。然而其弊端也顯而易見，即沒有獨立知識產權和自主品牌，并且主要利潤被跨國公司攫取。

即便是高科技制造業中價值鏈低附加值區域的外包業務，國內內資企業所占份額也相對較少，臺資和外資企業占據市場大部份份額。市場研究公司Display Search發表的“2007年Q3季度筆記本電腦價值鏈報告”稱，2007年第三季度全球筆記本電腦產量為2 900萬臺，其中89%是臺灣地區OEM廠商生產的，包括惠普、戴爾、蘋果和宏基Gateway在內的主要品牌100%的筆記本電腦都外包給了OEM廠商。高科技領域為外商和臺資所占據是不爭的事實。裝備制造業、汽車、民用航空、半導體和計算機等產業一樣，由于技術儲備不足，因而我國自有品牌極少，主要是外資在華企業或者臺商企業。這些“典型事實”，盡管細節尚不清楚，但并不妨礙我們做出這一結論：高科技領域的外包由在我國的臺資和外資企業占據。

三、 我國服務外包主要特征

我國服務外包規模增長較快，但是離岸外包規模比較低。2006年中國服務外包產業收入總額達118億美元，其中IT服務外包產業規模為75.6億美元，業務流程外包產業規模達42.7億美元。2006年中國承接商所承接的118億美元外包服務中，離岸服務外包收入約占整體產業的12.2%，其他為國內服務外包的收入。中國軟件和信息服務業的發展為發展服務外包奠定了基礎。2006年中國軟件與信息服務業規模達到4800億元，增長22.9%。其中軟件與信息服務/軟件出口總額60.6億美元，同比增長68.8%。賽迪顧問（CCID，中國電子信息產業發展研究院）發布的2005年~2006年中國軟件外包服務市場研究報告顯示，2006年中國軟件外包服務市場規模達到14.3億美元，較上年同比增長55.4%。

我國的信息技術外包起步較早，IT外包正處于高速發展期。中國國內的IT服務外包市場是由硬件產品支持服務發展起來的，逐步拓展到軟件開發、支持服務和IT運營服務。其中軟件服務外包占有超過一半的比重，如果考慮到所承接的離岸服務，這一比例將達到60%左右。隨著全球離岸軟件服務外包逐步向中國轉移，預計離岸IT服務外包所占比重將從2006年的18%上升到2010年的30%左右。IDC對中國BPO包括人力資源、客戶服務、財務會計、采購和培訓業務流程外包服務的業務流程服務外包市場進行了預測。據估計2008年~2010年間我國BPO市場將以每年34%~39%的速度成長。

我國離岸外包規模低于其他國家和地區。各國生產者服務業外包（BPO）和IT外包的迅速發展成為國際貿易中的重要現象。隨著全球化和技術進步，服務業外包特別是生產者服務業外包（BPO）引起越來越多關注。預計至2008年BPO支出達到6824.6億美元， 復合增長率達到11%。據IDC估計，2003年世界金融和會計外包支出為139億美元，2003年~2008年間每年將以10.4%的復合增長率（CAGR）增長，2008年將達到228億美元。世界范圍內IT外包將從2003年1805億美元增加到2008年的2531億美元，年均復合增長率7.2%。

四、 中印BPO的比較

生產者服務業外包發展與IT發展密切相連。許多生產者服務業有時也被視為IT外包的內容， 例如各種數據處理，透過網絡進行的外包等。世界范圍內，IT服務外包總收入由2000年的938億美元增加到2005年1596億美元，年均復合增長率為11.2%，預計到2010年將達到3280億美元。

美國是BPO外包的主要發包方。據預測，到2008年美國BPO外包將占到世界總支出的62%，無疑美國仍將是商業活動實踐創新的主要區域。亞洲太平洋地區BPO支出增長幅度最快，預計2002年~2008年間年均復合增長速度將達到17%，由2002年占世界比重的12%增長到16%。盡管規模仍然偏小，但較快的增長速度意味著這一區域正在成為BPO活躍的地區。

我國BPO和IT外包發展滯后世界多個國家和地區。按照預測情況來看，我國BPO外包無疑遠遠落在加拿大、印度甚至菲律賓之后，而且與印度相比，我國復合增長率也相應較低。在IT外包方面，我國也存在類似問題。

需要指出的是，生產者服務業外包區域意義可能大于對國家意義。以近鄰印度為比較對象，從表3可以看出，印度在通訊服務、計算機和信息服務兩者均在發展中國國家居于領先地位，相比之下我國相對較弱。最為突出的是印度的計算機和信息服務業發展極為迅速，貿易順差由2002年的79.84億美元增加到107.07億美元，而且仍有進一步發展的可能。但盡管印度在承接服務業外包占據第六位，其收入占GDP的比重僅為21位，這表明依賴服務業外包能否成為主導國家經濟增長的主要模式尚不可知，因此印度案例的經濟含義尚不清晰，在多大程度能夠影響一個國家發展軌跡尚無定論。

在大的發展中國家里，印度在生產者服務業領域表現比中國更為突出。隨著網絡技術發展，BPO迅速發展。最為典型的是印度班加羅爾地區充分利用移民形成的跨國關系網絡，在20世紀90年代后期，迄今為止主要的國內非制造業部門如通訊、零售貿易、銀行保險業出現外包。

推動BPO原因與制造業外包一致，受成本驅動。而拉動的主要因素則略有不同，其中一個突出特征是承接外包的國家大都廣泛接受英語作為教育、商業和交流語言，例如印度、馬來西亞、菲律賓和南非，具有共同的會計規則，基于普通法的法律制度，充分供給的技術人才、能夠形成7天24小時工作。印度是西方國家BPO的首選目的地。2003年直接雇用超過20萬人，出口23億美元，其中70%出口到美國。印度軟件聯合會預計在2008年，將直接雇用2百萬以上人員，與IT出口相關的雇員將超過8百萬。全球離岸外包100強企業的國家分布中，2005年印度40家、美國34家、中國7家、墨西哥7家、加拿大2家、俄羅斯2家、菲律賓2家，從另一個側面表明印度外包發展水平。

五、 外包活動對產業升級的啟示

分析外包中服務業與制造業互動關系受數據資料影響只能粗略描述。中國以承接制造業外包為突出特征（OEM），而印度則以承接服務外包（IT或BPO）為突出特征，因此對比兩者易于發現在外包過程中服務業與制造業之間的互動關系。

無疑印度服務外包是我國模仿和學習的對象。印度全國軟件和服務公司協會2006年發表年度預測報告說，在今年3月結束的2005年~2006財政年度里，印度外包出口額預計將達到234億美元，比上年增加32%。根據該預測報告，2005年~2006財年印度外包出口額中，軟件開發收入達132億美元，后臺辦公服務收入為63億美元，來自研究和品牌軟件的收入為39億美元。大約是我國外包（118億美元）收入的2倍。同一時期，出口總額為103091百萬美元，其中工業產品出口占71.9%，工業品中又以寶石、化工產品和機械設備及金屬加工產品為主，分別占出口的20.7%、15.6%和11.6%，而2006年我國出口總額已達1.76萬億美元，遠超過印度，且其中高新技術產品出口占全部商品總額為29.0%。比較分析的結果可以認為我國制造業強而服務外包弱，而印度則服務外包強而制造業弱。

我國承接制造業外包，因處于價值鏈低附加值環節而升級壓力較大，而印度也面臨同樣問題，只是他們主要承接的是外包服務。從生產函數角度來看，提供外包服務須各種設備投入，然后與人力資源相配合，方能提供各種服務。由于印度工業基礎相對薄弱，外包服務供給所依賴的各種設備投入大都依賴國外進口。例如2007年英特爾公司取消印度設廠計劃，印度試圖提高芯片自給率的做法近期內無法實現，依賴進口局面難以改變，這些因素成為軟件外包發展的重要限制性因素。通過比較可以發現，在一國的產業發展過程中，制造業和服務業的發展是相輔相成的，即便在單純的外包活動中也可以發現制造業和服務業的相輔相成關系。因此，一個理想的產業升級途徑是印度從服務外包入手而延伸至制造業，而我國則在制造業基礎上向服務業拓展，將實現兩者殊途同歸。不過由于路徑依賴和路徑創造的原因，不同的升級途徑選擇會產生何種績效差異，是值得進一步研究的課題。

注釋：

①數據來源：http：//www．stats．gov．cn/tjsj/ndsj/2006/indexch．htm，并引用了其分析，特此致謝。其中總出口包括：一般貿易出口、加工貿易出口和其他出口三項。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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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劉志彪．貿易一體化與生產非一體化．中國社會科學，2006，（2）．

3．宿景祥．2003年~2004年世界經濟總體形勢．世界經濟年鑒（2004~2005卷）．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2005．

作者簡介：毛豐付，經濟學博士，浙江工商大學經濟學院副教授；高春亮，講師，北京大學經濟學院博士后。

收稿日期：2008-08-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