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侈品的好時代與壞時代

經濟危機的時候，什么消費增加？不是生活必需品，而是慰籍心靈的文化產品，比如書籍，比如最近逆市飄紅的MBA，甚至還有已經屬于文化范疇的奢侈品！

最新的數據顯示，在“日本和北美奢侈品消費額劇降35%”的“寒冬”季節里，中國已經超越日本，成為全球奢侈品的第二大消費國——而原來業界普遍把這個時間預測為2015年左右——也就是說，當全球奢侈品無邊落木蕭蕭下的時候，中國奢侈品的春天，提前到來了。

“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是光明的季節，也是黑暗的季節，是充滿希望的春天，也是令人絕望的冬天，我們擁有眼前的一切，我們的前方也一無所有，我們一路走向天堂，也一路走向地獄。”

自從查爾斯·狄更斯于1859年在其名作《雙城記》的開篇這樣寫下如上的經典名句之后，每當某個社會處于變革和動蕩的時候（如亞洲金融危機、SARS等時期），總有人將之提及，無不精準。此時用在“金融海嘯”時期的奢侈品上，同樣如此。

享有“鉆石之王”和世界上最昂貴的銀制品稱譽的著名珠寶公司蒂梵尼(Tiffany)的第三季財務報告，數據顯示其利潤下降近六成，這是“黑暗的季節”；

法國奢侈品集團LVMH公布了近期營業狀況，10月份第一周的收入竟然比上一周增長12%，而此后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增長，這是“光明的季節”；

各大品牌紛紛降價自救，世界著名珠寶商寶格麗已經考慮縮減新店開張數量，有些公司正計劃進行裁員并調整財務支出以便更高效地利用資源，這是“令人絕望的冬天”；

意大利頂級品牌范思哲稱，2009年亞洲市場將成為它全球第二大市場，中國市場功不可沒，西方世界的消費少了，俄羅斯、印度、中國這樣的東方世界才開始消費，這是“充滿希望的春天”；

剛結束的“2009春夏巴黎時裝周”，營造出了一種醉生夢死的奢華幻境，《紐約時報》上這樣寫道，“今天的巴黎仿佛重回瑪麗·安托瓦內特(法國大革命之前當政國王路易十六的妻子)的時代，人們吃不飽飯，卻還是無法停止對華服的追逐”。同時，各大奢侈品牌，如LV、Dior和香奈兒紛紛漲價，幅度從20%到104%，不知道這是“一路走向地獄”，還是“一路走向天堂”……

太奇怪了，是吧！

坊間有一個有趣的說法：女人裙子的長度和經濟的繁榮程度呈反比。在1929年美國股市崩盤、大蕭條到來的時候，以及上個世紀70年代石油禁運造成的經濟萎靡時期，女人們的裙子要么蓋住小腿，要么長可及踝；而到了道瓊斯指數直上萬點的1960年代的黃金時期，超短迷你裙便成了女裝中的當紅，經濟走勢對人們的購買力有著直接的影響，但就時尚和奢侈品而言，往往是此消彼長，總量甚至攀升！

短裙不流行了，帶熱了長裙的銷售，紅酒減弱了，威士忌和干邑增長了，Alexander McQueen推出僅售200元的限量版T恤，而Diane Von Furstenberg 的裹身裙價格上漲了71%……奢侈品這個永遠讓人捉摸不透，永遠給人迷一樣誘惑的行業，在“壞時代”里創造“好時代”。

“經濟危機，不過是一種新的燕麥粥呢”，已經退休的Calvin Klein不禁感慨道，“也許越在困難的時候，明顯很浮華的東西就越受歡迎吧。”

前時在巴黎，我參觀了一個看起來并不奢華的珠寶店Mellerio，居然是世界上最古老的珠寶商，從1515年開始的幾百年來一直是歐洲王室的供應商。無論龍椅上坐的是路易十四、十五、十六還是拿破侖，甚至是七月王朝的菲利普國王，無論是法國、英國，還是瑞典、比利時，俄羅斯，它在奢侈珠寶的地位一直穩如泰山。

站在Mellerio位于和平大街地下室里設置的檔案室里，翻看王室的定單和由君王、王后、貴族親手修改的圖樣，不禁想起《沉思錄》里的那句話：“請看看那些所謂的偉大的人物，他們現在都到哪里去？都煙消云散了。有的成為故事，有的甚至連半個故事都算不上”。可是，這家珠寶店卻存在了500年，那些偉大的人物也成為他們故事的一部分。在這500年里，它經歷了人類歷史的多少次的“好時代”和“壞時代”，它像一個睿智老人，看慣了世界上發生的大事件，經歷了艱難，也體驗了榮耀，所以，今天它才可以從容面對任何的變故。

在一個信念下堅持，在“壞時代”時不放棄，在“好時代”時不虛妄，這才是真正的奢侈品具有的最大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