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的承諾，人的報應(yīng)

到尾（王道偉）： 《FHM男人幫》國際中文版主編。曾塞給路人5000元，獲“編輯界的金城武”之稱。

我養(yǎng)了一只狗，叫做小王（因為我是老王）。他是一只又大又黑的臺灣土狗，走在路上，黑色的毛簡直在發(fā)著光，意氣風(fēng)發(fā)，帥氣十足，就像主人一樣──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很愛他，我打算這輩子就養(yǎng)這一只，之后就算遇到更好更棒的狗，我都不打算再養(yǎng)了。這是我對他的一種承諾，雖則小王自己可能一點不介意。

那天，我和妻在樓下遛小王，遛著遛著，我眼睛一亮，那不是一只哈士奇嗎？哈士奇是一種雪地犬，眼睛綠油油的，毛色又白又亮，塊頭比小王更大更壯，那當(dāng)然了，他是專門在南極救人的。而小王呢？他在臺灣專門撿人吃剩的。

如果小王像我，那么哈士奇差不多就是金城武了。我立馬拋下小王，和金城……不，哈士奇玩得不亦樂乎，忘了提，他的個性也好，溫和得要命，怎么和他亂七八糟都毫無脾氣。

就在我人狗之樂樂無窮時，回頭一看，不看還好，一看，妻正牽著小王，臉色微陰，星目點點，貌似快進(jìn)入“雨季”了。

好了，重點來了。

她直指著我，恨聲道：“你，一定會背叛我。”

……這是哪兒來的大帽子啊？都要把我壓死了。

妻的想法很簡單：她知道我對小王一生一世的“承諾”，我對她同樣也是一輩子的承諾，既然我在路上隨便看到別的狗就“勾搭”上了，難保我不會以同樣的方式對她。

“我又不會養(yǎng)那個哈士奇，玩玩而已嘛。”我說。

“就是，你在路上見了什么野女人，不會娶回家，就玩玩而已。”妻說，手叉腰。

看來，我陷入苦戰(zhàn)了。

我不禁心里打起自己的耳光：沒事干嘛養(yǎng)狗呢？養(yǎng)了狗干嘛還給什么自以為偉大的承諾？而且還讓老婆知道。

你還以為我真有什么妙計說服老婆嗎？抱歉，讓你失望了，沒有。我就賴著一張臉，“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很確定，我不會背叛你就不會背叛你。”她給我安的罪名全部都是想象出來的，穿鑿附會，半根毛的證據(jù)也沒有，能奈我何？

不過……那一晚我在沙發(fā)上著涼了就是。

唉，有些事還真的不好說，說出來我可能連沙發(fā)都沒得睡。

我不會背叛的，只是那和承諾關(guān)系不大。真正的原因是：我怕罪惡感，我怕報應(yīng)。

長到三十多歲，自然不乏背叛人的經(jīng)驗。我很清楚那個罪惡感，會壓得人抬不起頭來。辜負(fù)愛人期許的感覺，絕對和我背著小王跟別的狗搞曖昧要差太多了。小王能對我有什么期許？多陪陪他，多給他幾根骨頭而已。再說得夸張點，我就算真的破了我的承諾，再多養(yǎng)一只二只幾十只狗，我也沒啥罪惡感。我之所以承諾小王，僅僅是因為想承諾，覺得該承諾。小王的故事告訴我們，承諾是種很表面的東西。

至于“報應(yīng)”，說來自有天意，我只要做了什么對不起對方的事，自以為一手遮天了，但總在一段時間之后，怪了，老天爺就會用各種神秘的方式給我見識“報應(yīng)”的厲害。被對方背叛只是最沒創(chuàng)意的招數(shù)，我就遇過幾種報應(yīng)方式是對方?jīng)]背叛我，卻讓我更難受。其中有次報應(yīng)，難受得連我在這邊都不想提的，可見之可怕。又或者對方生一場大病，也足以令你捶胸頓足了。你覺得報應(yīng)，是因為你愛她。老王的故事告訴我們，報應(yīng)不只很神秘，還很深沉。

話說回來，妻本來就不喜歡承諾，更不喜歡養(yǎng)狗，這種人才可怕，“剛剛你玩哈士奇的時候，”妻說，“我發(fā)現(xiàn)狗主人挺帥的，有點像金城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