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生活區文化廣場上演電影,兒子聽說后,搬起馬扎跑向廣場。不一會兒,兒子就回來了,我問他演的什么電影,他說:不知道。一是兒子個子小,去得晚,只能在邊上觀看;二是觀眾聲音嘈雜,沒幾個人專心致志,大家邊說邊看,純屬“電影消夏”。我不禁想起,我小的時候在老家看電影時的情景。
老家演電影,通常是在大隊門前的空地上。村子里一來電影,消息靈通的人士總是在頭一天或當天上午就知道,太陽還沒落山,我們一群孩子便早早地把草割滿,急匆匆踏著夕陽的余暉回家,到家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搬起板凳“占座位”,小孩的板凳一般都是放在最前面,幾乎是抬起頭來看電影。電影屏幕一般是拴在相距不遠的兩棵樹上,電影機放在桌子上,用發電機發電。占好座位后,我們趕緊跑回家喝湯,然后拽著大人走向大隊。此時大隊門口的人群已是黑壓壓的一片。外面加上鐵網的電燈一亮,雪白的燈光照亮山村的夜空,場內頓時鴉雀無聲。放影員清清嗓子,拿起話筒大聲說:“大隊胡支書電影組來了”、“大隊胡支書電影組來了。”由于放影員聲音較快,一開始我不明白他喊的什么意思。后來才明白,本家的二叔是村子里的支部書記,在電影開始之前,放影員邀請他到場發表講話。不一會兒,二叔便來了,他拿起話筒講一些開山挖河的事情,講一些誰家的方瓜、豆角讓別人偷了的事情。隨后,電影便正式開始放映了,前面沒有位置的人們只好到屏幕的后方去看,這叫“看反面”。每晚的電影一般都是兩部,前頭還放一部較短的加演片。《上甘嶺》、《閃閃紅星》等一大批電影的故事情節和人物便在那時進入了我的腦海。電影放映過程中,大家都很投入,除了跟隨電影情節全場引起的笑聲、罵聲、感嘆聲外,一般不會有什么動靜。出去小便一般也是趁著換片子的時間。在看電影人群的外邊,此時,單身王大爺弓著腰、挑著馬燈擺起了地攤,地攤上有幾分錢、幾毛錢一盒的紙煙、有炒熟的花生。我想,要是王大爺趕上現在的市場經濟,說不定,他也會成為市場經濟的“弄潮兒”,成為大款,子孫滿堂。
當時農村沒有電,沒有文化生活,惟一能了解外面世界的,就是掛在門框上的有線廣播喇叭。村里一演電影,通過親戚朋友聯絡,四里八鄉的年青人都會趕過來看電影,大隊一圈的墻頭上、樹杈上都是看電影的人。看電影,作為難得的“公共活動”、“文化活動”,第二天人們談論的話題多為昨天電影的內容,特別為青年人的交流提供了平臺,打開了一扇通向外面世界的窗戶。有的在去鄰村看電影的過程中,能說會道的青年人,談上了對象,定下了終身。
三十多年過去了,在電視、網絡已經普及化的今天,晚上有時也看幾眼央視的電影頻道,但回想起來,遠沒有在老家看電影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