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紙新聞標題“實題化”趨勢

“看書先看皮，看報先看題”，新聞標題在報紙新聞中具有特殊的重要性。近年來，隨著經濟社會的迅速發展，社會和受眾對報紙新聞的需求有了新的動向，作為一種歷史悠久的大眾傳媒，報紙新聞的創新改革也逐漸成為一種潮流。除了版面視覺、各類新聞的構成格局、新聞寫法方面的改革外，筆者認為，新聞標題“實題化”趨勢，也值得特別關注和研究。

一、“實題化”現象：報紙新聞標題的重要選擇

新聞學中標題分“實題”和“虛題”，前者要給出實實在在的信息，后者要對新聞信息進行虛化渲染（包括價值評價、情緒感染、文采修辭等）等。所謂“實題化”，指新聞標題更多地運用實題這一趨勢。現在看報紙，人們有一種感覺，就是信息量越來越大，在標題層面就營造了一種各類實實在在的信息紛至沓來的氛圍。比如今年3月22日《人民日報》第三版要聞版，除圖片外共10條新聞，除了一個外電祝賀新聞、三個會議新聞，其余6條全部是實題：《國內外社會各界為冰雪災區捐贈22．75億元》，《東西扶貧協作企業投資首超千億》，《創業版ＩＰＯ管理辦法公開征求意見》，《新疆于田縣發生7．3級地震》，《北大獲國際實驗動物標準認證》，《廣鋼韶鋼并入寶鋼》。《人民日報》要聞版尚且如此，其他省級日報、晚報標題“實題化”就更加明顯。

仔細揣摩，可以看到與以往新聞標題相比，目前報紙標題的“實題化”至少有三個特點。第一是事實化，用事實給人以真實可信的觸動。以前的新聞標題愛用比較抽象的詞匯，比如這樣的標題：《一放就活，一放就多，一放就穩（引）安徽水產品和鮮肉市場繁榮》（1985年2月1日《經濟參考報》），《廣深模式、三茂模式產生熱效應（引）廣東合資建鐵路如火如荼》（1９93年1月4日《羊城晚報》），其中的“市場繁榮”、“如火如荼”都是抽象詞匯。同樣的新聞事實，現在的標題則側重于突出水產品和鮮肉繁榮到底體現在哪里，鐵路建了多少公里，給人以可感可信的傳播效果。傳統新聞標題一般以副題介紹事實，如，《將軍與演員‘紙上談兵’（主）評書藝人袁闊成到王震同志家做客（副）》。若是現在標題，傾向于將副題做主題，而主題做引題。第二是信息化，用信息給人以有用的服務。傳統新聞標題往往承擔著價值評價和情感激發的功能，比如《錯批一人，誤增三億》，這個標題的新聞事實是為馬寅初平反，如果放在現在必須將這一重要信息在主題上表現出來。現在標題承擔信息傳播的功能越來越強。第三是平實化，用比較平實、直白的語言來訴說。以往的新聞標題因要更多承載價值評判、感情渲染等功能，對新聞標題有較高的文學性要求。比如抗戰前夕蟄居天津的吳佩孚，為不當漢奸，突然南下赴滬，當時《大公報》編輯制題是《吳子玉昨夜南下》，而其總主筆張季鸞則改為《吳子玉飄然南下》，傳達了對人物的褒揚之情。這在當時具有合理性，但放在現在，新聞發生的時間、地點等具體信息，則是報紙更注重傳達給外界的。

二、“實題化”背景：受眾對新聞需求發生較大變化

對傳統標題取向和“實題化”，判定孰優孰劣沒有必要，因為各自都有不同甚至差異很大的歷史環境，以及由此帶來的受眾對新聞（包括標題）的不同需求。目前新聞標題“實題化”也有著深刻的背景。

從時代因素來說，有兩個重要背景：國內國際大環境以“和平發展”為主題；各類信息呈現出“爆炸”態勢。世界冷戰結束，意識形態對立減弱，國內國際社會價值呈現出多元化現象；我國確定了以經濟建設為主題的發展戰略。這都從客觀上決定了新聞不再像以往那樣，在“敵我矛盾”面前側重于鮮明的價值評價和情緒鼓動，而是弱化這方面的色彩，新聞更加注重追求客觀性、中立性、事實性（需要的話價值判斷可以留給受眾）。另外，20世紀下半葉以來，經濟社會的繁榮發展及新技術、新知識的創新頻率加快，都使經濟、社會、科技、文化等各類信息呈現出劇烈膨脹，這繽紛繁多的客觀信息傳輸渠道中，新聞媒體是非常重要的一種。新聞的客觀化、信息化，也反映在標題上。當然，也會看到，客觀化并不和價值評價截然對立，即使沒有“敵我矛盾”，客觀存在的社會矛盾、生活矛盾也需要作出評價，但“實題化”會采取人物引語、具象等保持形式上的中立。

從受眾需求來說，受眾不再像西方新聞理論中風靡一時的克拉帕“魔彈論”（“ｍａｇｉｃ ｂｕｌｌｅｔ”ｔｈｅｏｒｙ）的“靶子”；我國的新聞理論也受到最新傳播學的影響，不再把讀者僅僅作為單純的宣傳灌輸對象。新聞受眾具有自己的價值判斷，而且更多地側重于了解對自己生活、工作、經濟社會活動有用的信息，“有用性”被認為是受眾目前第一位的需求。作為一種特殊商品，新聞必須滿足“顧客”的這一重要需求。體現在標題上也呈現出客觀化、信息化。

三、“實題化”對策：常用制作手段

具象化。具象即最形象的事實和信息，可以直接觸動讀者的感知。如今年2月6日《南方都市報》報道某市電荒的標題：《連州缺電蠟燭脫銷》，用“蠟燭脫銷”這一具象來傳遞電荒信息，非常形象有力。具象也不一定僅僅是物象，比如今年1月28日《南方日報》的一則新聞《物價飆升“嚇跑”科技人才》，“嚇跑”一詞也相當傳神。

數字化。對大量信息尤其是經濟信息的傳遞，數字化是最有效的。今年年初國家確定部分博物館免費開放，有的報紙就登《部分博物館免費開放》，《新京報》的標題卻是：“３3博物館月底陸續免費”（下面副題還有主要的免費開放館名），里面有數字、有時間，這種信息當然比前者對受眾更有用。

局部化。如果一則新聞涉及總體，標題唯恐不全面，容易“大而空”，虛題化。這時候往往需要挑出最重要、社會受眾最感興趣、最能吸引注意力的信息來做標題。今年年初國務院辦公廳下發關于加快發展服務業若干政策措施的實施意見，這是個重要的政治、經濟信息。試比較下面兩則標題：《國辦下發文件（引）加快發展服務業（主）加大壟斷行業改革力度（副）》（《人民日報》）；《國辦發布加快發展服務業若干政策措施的實施意見（引）服務業注冊資本降到3萬（主）穩妥推進市政公用事業市場化改革 放寬農村銀行業金融機構市場準入 為服務企業“走出去”創造良好環境》（《解放日報》）。顯然，以“服務業注冊資本降到3萬”為主題的后者，更能吸引有關受眾。

引語化。通訊尤其是人物通訊，標題引語化可以直接生動地傳遞人物的情緒、情感、性格、形象等軟性信息，還可以在記者編輯不介入的前提下實現價值評價。例如今年3月11日《大河報》的一則標題：《借給朋友的車被扣居然要不回，車主很納悶兒（引）我的車咋成了他們糾紛的“犧牲品”？（主）》。《河南日報》報道溫家寶總理赴文樓探望“艾滋孤兒”的通訊主標題堪稱這方面的經典：《大地是光明的，太陽總會出來的！》

口語化。口語化往往生動、具象、新鮮，符合百姓的接受習慣。例如今年3月27日《大河報》：《退款“走”了四年半，走著走著，沒了！（主）227個農戶13600多元電網改造退款，被村文書領走后沒了影（副）》，這個主題非常具象，“中立”地體現了價值評價。又如《南方都市報》報道公園免費門票緊俏，《免費賞櫻花，千張門票一日訂光》，這個客觀信息被傳達得格外親切和家常。

“實題化”的“實”只是一種概括，本身是豐富而復雜的。值得認真研究、指導新聞實踐。筆者不揣淺陋做此探討，以期起到拋磚引玉之效。

（作者單位：河南日報報業集團）

編校：楊彩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