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沒事的!這句話是妻子的口頭禪,劉晨一直沒發現,這也是他的定心丸。
劉晨醒了,是被夢驚醒的。劉晨夢見自己走在陰冷的樹林里,突然前面出現一條大蟒蛇,直朝他竄來。他拼命地跑啊跑,蟒蛇緊追不舍。眼看著大蟒蛇即將被追著,從旁邊跳出一個女子,樣子很模糊,看不請是誰。她死死抱住蟒蛇,并大聲說,“快跑,快跑。”劉晨有些猶豫,“可是,你怎么辦呢?”
她說:“沒事,我沒事的,你放心吧。”劉晨轉過身,想跑卻怎么也跑不動,正驚恐萬分的時候,突然醒了。
“還好只是夢!”劉晨醒來時有些慶幸。發現自己出了一身汗,他輕輕推開身邊這個年輕美麗的女子,到洗漱間洗了個澡。看看表,時間還早,還不到8點。本來是想周末多睡會的,但現在睡是睡不著了,劉晨想,何不到外面走走。
劉晨走過別墅區,走過湖泊,來到湖泊邊上的公園。初秋的公園早上特別熱鬧,有老人跳健身舞,也有些小年輕在跑步、打球,還有年輕的夫婦帶著孩子在草地上玩耍。其中,有一組畫面吸引著他——一個約3歲的小孩子騎在爸爸的身上,媽媽則在旁邊扶著小孩子,對著小孩子說,“寶貝,玩一會就好哦,別讓爸爸太累了”。
當爸的說,“不累,讓他玩個夠。”
“可是,你才睡了3個小時……”妻子有些心疼。
“沒事,沒事!我身體挺好的。”
“沒事,沒事。”這句話讓他想起了今天早上做的那個夢,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和妻子結婚十幾年來,每當兩人碰到什么艱難事情的時候,妻子總是安慰他,沒事,沒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想起剛結婚那會,兩個貧窮的年輕人在這個熱鬧的城市里相依為命。那時,劉晨還是這家公司的小小業務員,由于初入這個行業,每個月能跑到一筆業務就很不錯了,至少能維持每個月兩個人的基本開銷,房租、水電費和小部分生活費。然而,在開始的半年里,劉晨總共只談成了3筆業務。雖然妻子有一份工作,但收入卻很微薄。因此,倆人的收入加起來,只能算勉強可以維持生活。
那時,劉晨多數時候是垂頭喪氣地回家。進門時,溫柔的妻子總是安慰他:“沒事,沒事的。做你這一行的都這樣,總是開頭最難,你把市場打開了,人熟了,今后做業務就會好起來的。”那時,雖然每月都省吃儉用才能過日子,但妻子總是變著花樣做菜來吃;雖然所租的房子很破舊,但妻子每天還是會拖著疲憊的身子將屋子弄得整整齊齊,干干凈凈的。讓他每天回來都有一個溫暖而舒心的家。應該說,那段時間,劉晨是幸福的,妻子也是幸福的。
后來,隨著自己對業務越來越順手,收入越來越多,房子從兩室換成三室,從三室換成別墅;車也從兩個輪子的自行車變成現在的大奔。想到這一切,劉晨有些感慨,這些都是自己喝了多少酒,熬了多少個通宵換來的。妻子常在身邊嘮叨,讓他不要喝那么多酒,不要再熬夜。回家后也是煮著清淡的食物逼他吃,還一大早拉他出去跑步,說他太胖了,應該減減肥。而這些,都不是他喜歡的,他逐漸有些厭煩,厭煩妻子的嘮叨。
后來,在一次酒會上碰到了昨天晚上躺在自己身邊的那個年輕美麗的女子,她很溫柔,溫柔得他想做什么事情絕不阻攔。不說他太胖,不說他身體不好,不逼著他鍛煉身體,不逼著他清淡飲食。后來,他在這個美麗風景的地方給她買了一套別墅,有空時就對妻子聲稱在外面應酬而到此度假。劉晨和這樣的女子在一起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即將進入50歲的人,他似乎變得更青春、更有活力。想到這里,劉晨瞇著眼睛笑了。他走著走著,并沒看見前面有一條小溝,他“撲通”一聲,摔倒了。劉晨想自己爬起來,但他卻怎么也邁不開腳步,視線也慢慢變得模糊起來,漸漸地,睡了過去。
當劉晨醒來的時候,周圍一切都是白色的。哦,原來是醫院。劉晨想,自己怎么到醫院來了。他想起身出去問個究竟,發現,自己有些動彈不了。
“我這是怎么了?”劉晨自言自語道。
這時,醫生進來了。醫生對他說:“醒了?你摔倒時有腦出血,幸好有好心人趕緊將你送到醫院,要是晚來幾分鐘就沒命了。”
“怎么會那么嚴重呢?不就是摔了一跤嗎?”劉晨問。
“你有高血糖、高血脂、高血壓。摔跤后發生腦出血很常見。你打電話給你家屬吧,讓他們來陪陪你,你還得在醫院呆些日子。”醫生說完,走了出去。
劉晨拿起電話,忽然有了猶豫。但他還是拔了號碼。
“小麗嗎?我躺在醫院了。今后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你能來一下嗎?”他說完,靜靜地等待著答復。
那邊說:“好的!”隨即掛了電話。
他等了2個小時,這足以讓那個美麗的女子趕到醫院。可是,2個小時過去后,他并沒見到她的身影。再拔電話,“對不起,你撥打的號碼已關機!”他有些想把手機摔了。但最終,他只是刪掉了那個號碼,同時也刪除了這個人。
護士來了,“把你的家屬叫來,該交錢了!”
他把護士趕了出去,盯著天花板,想了許久,終于還是拔通了電話。
“芳,我在醫院。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你能來一下嗎?”他說了同樣的話。
“我馬上就來。別擔心,沒事的,沒事的。你會好起來的。”說完,她匆匆掛了電話。
他靜靜地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她知道他在外面有“花”,她知道他對她越來越淡,她知道……她真的會來嗎?他假設了很多種情況。后來,頭有些暈,他再一次睡了過去。
他又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跟一個人手牽著手,很幸福、溫馨。可是,突然,旁邊這個人低低地哭了,他怎么哄也哄不好,他焦慮、無助。他睜開了眼,原來是一場夢,病床邊有人,是妻子。她握著自己的手,低泣著。看著他醒了,她抹開淚水。
“醒了?想吃點什么嗎?”她說。
“芳……我……”劉晨不知道自己想說些什么。
妻子將手輕輕擋著他的嘴唇,“什么都別說了,好好養病。醫生說了,你這病今后好好吃藥就行。哪像你說的那么嚴重。”
“我……”
“你啊,平常讓你多鍛煉、清淡飲食,你還不愿意。今后啊……”
“今后就按你說的辦,你說怎么好就怎么好。堅決貫徹你的方針政策。”劉晨說。
她笑了,“那就好。相信我,你會沒事的!”她信誓旦旦地說。
劉晨輕輕地點點頭。是的!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