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做了無時用,是一種長遠的戰略眼光。容是一種現實的低調,承認自己有一天也要求人,哪怕是皇帝。
容納資源
孟嘗君雞鳴狗盜之徒出其門,所以長袖善舞。沒有人學雞叫,怎么逃得出敵人的關隘?
容天下難容之事,才能得天下。要做宰相,也得肚里能撐船,額頭跑得馬。舞臺有多大,就需要你的心有多大。能容人,說明有志向。小肚雞腸掌控不了泱泱大國。
王石原來的一個部下,伙同別的人和王石較量,爭奪公司控制權。王石釜底抽薪,瓦解了他們的聯盟,在亮出底牌前,王石比較念舊,提示這位部下不要一意孤行,回頭是岸還來得及,但那位部下執迷不悟,最終敗得很慘。王石對待反水的部下尚且慈悲,做大萬科,不是偶然。
容納就是力量,有作為的政治家總是容納一切可以容納的人,團結就是容納。要做事就得求人,做的事越大,求的人越多,容的人就越多。有容才能整合各種資源,優化配置。孟嘗君雞鳴狗盜之徒出其門,所以長袖善舞。沒有人學雞叫,怎么逃得出敵人的關隘?
缺少包容,就會激化矛盾,別人定會口服心不服,總有小動作出來。馮玉祥以家長制對待部下,簡單粗暴,非打即罵,韓復渠就背叛他,投靠了蔣介石,中原大戰的關鍵時刻,韓復渠反水,導致馮玉祥爭霸失敗下野。更嚴重的是張飛,嗜酒,在不清醒的狀態下提出難以完成的任務,無理重罰多年的部下,最后,部下乘他熟睡,竟將其殺死,投奔東吳而去。對部下寬容一些,何至于此?你不容別人,別人也就不容你。
容獲未來
容人,暫時有點兒不爽,但那是為了未來的收益,提前支付成本,也就是善有善報。
某皇帝宴請將領,讓美人敬酒,一個將領酒亂人性,乘蠟燭被風吹滅之時,摸了一把美人,美人驚詫之余,扯下他的帽帶作為證據,告知皇帝。皇帝沒有追究,反而幫那位將領掩蓋。他命令所有將領都把帽子摘掉,才讓點燃蠟燭,保全了那位將領的面子。后來,皇帝上陣,危難時刻正是這位將領拼死把他救了回來。
有時做了無時用,容是一種長遠的戰略眼光。容是一種現實的低調,承認自己有一天也要求人,哪怕是皇帝,光武帝劉秀也深知這一點。
稱帝后,老朋友嚴子陵來訪,劉秀不擺架子,晚上還和嚴子陵一床睡覺。嚴子陵把腿壓在劉秀的肚子上,劉秀不生氣,有人說劉秀氣量大,包容老朋友,這沒有錯。其實嚴的氣量也大,包容皇帝。他這樣做,可以成就劉秀的美名,你打江山第一,對待老朋友如何呢?嚴已經把你的美德展示出來了,一介百姓,也沒有什么可以幫助皇帝的,就這樣成全一下皇帝的名聲吧。
不要說沒有這樣心思重的人,在此之前,就有藺相如。藺相如因功,位在廉頗之右。廉頗身經百戰,功勛卓著,不服,處處找碴兒,相如處處避讓,顏面盡失。之所以如此,從大處說是為了先國家之急而后私仇,從小處說,是為了成全廉頗,給足他面子。廉頗被感動,于是有將相和。
容得人心
孟子說:“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也。”
如果是一條蛇,如何感化,它都不會變成一只兔子。但是,大多時候,人們總把兔子誤以為是蛇,缺乏包容。
包容就是以德服人,是一種感化的力量。孟子說:“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也。”以德服人是攻心為上,化解人際矛盾。官渡之戰,曹操以少戰多,很多悲觀的部下私通敵袁紹,以求自保。發現后,曹操一把火燒了那些信,穩定軍心。如果嚴肅處理,則陣腳自亂。
部下有反心,可以定罪,但曹操偏不。泰山不辭細土,故能成其大。這是收服人心的好時機,豈容錯過?丞相通情達理,包容化育,從部下的角度考慮問題,逐漸堅定他們追隨自己的立場。相反,袁紹卻容不下提出正確意見的田豐,在結果證明不出田豐所料之時,反而派人到監獄里殺了田豐。曹操勝袁紹首先勝在心胸上。
元老和上級也需要包容,他們因為資格老、級別高,所以愛擺譜,愛貶人,甚至有私心。下級既要包容他們的品德,也要包容他們的能力。人生沒有高下,沒有絕對真理。動不動不共戴天,水火不容,未必值得。何妨見其大忘其小?
虛空才能容萬物,容難容之事,不管對上還是對下,對外還是對內,都是自我改造,都是自己成長的機會,只有大寫的我方可包容小寫的別人。君子坦蕩蕩,因為可以容人,小人常戚戚,因為容不了人。
容反制勝
唐太宗能夠成為杰出的封建帝王,很大因素在于容納反對派。
包容使人從別人的角度看問題,更明辨。
鮑叔牙對管仲很寬容,管仲深有感觸,說:“我與鮑叔牙經商而多取財利,他不認為我貪心;同鮑叔牙謀事,我把事情辦糟了,他不認為我愚蠢;我三次從陣地上逃跑,他不認為我膽小怕死;我做官被驅逐,他不認為我不肖;我輔佐公子糾敗而被囚忍辱,他不認為我不知羞恥。”鮑叔牙明察秋毫,中正和平,終于發掘出一代名相。如果他是以挑刺的心態來分析管仲,則管仲就是一個廢物。所以羅丹說:“對于我們的眼睛,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寬容讓眼睛有更多的發現。
做大事的人的胸懷都是被反對者撐大的。與自己不喜歡或不喜歡自己的人相處,是對胸懷的鍛煉和拓展。孔子誅殺少正卯說明孔子沒有宰相之器。原先,少正卯和孔子同時辦學,屬于同行競爭。孔子幾次門徒滿堂,都被少正卯的講學吸引走了。在孔子當了魯國的大司寇,主管司法時,就把少正卯殺死在宮門之前。孔子說少正卯是小人所以要殺他,但從這件事看,倒是孔子更像小人。少正卯是魯國的名流,縱有千般不是,非得殺嗎?孔子下臺后,四處游說,就沒有一個君主再用他,惶惶如喪家之犬。這其中,應該就有孔子容不下一個少正卯的影響。
這一點,唐太宗李世民做得最好。魏征本是太子死黨,太宗沒有殺他,歸順之后,屢屢提出一些太宗難以接受的勸諫,幾次太宗恨不得殺了他,但最終還是接納了魏征的建議。他以魏征為鏡,照亮了自己,唐太宗能夠成為杰出的封建帝王,很大因素在于容納反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