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國的高等教育擴招政策已實行十年,高等學校在校生人數增長了一倍。一方面,旺盛的教育需求使高考仍呈現“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局面;另一方面,原有大學不堪重負,資源有限、僧多粥少的高等教育乃至整個國民教育體制出現種種弊病。大家意識到,“國家包辦教育”的做法已難以支持中國教育的大發展。于是,吸引更多社會力量辦教育、加速民辦教育發展,成了必然之舉。
北京愛迪國際學校是在高等教育大發展的背景下進駐中國的一家外資學校,其建設風格完全按澳大利亞教育部對學校的要求設置,75%是綠地,不允許隨意多招學生。2004年以前,這里只是為澳洲在華子弟辦的學校,課程從小學一直到初高中和大學。全部課程直接移植自澳洲本土,目的是讓在華的澳洲子弟將來有能力考取本國大學。2004年開始,愛迪面向中國招生,仍然沿用澳洲本土的課程體系,目標仍是將學生輸送到國外的大學就讀。如此看來,愛迪就像一座橋梁,連接的是中國龐大的渴望受教育群體和海外的高等教育資源。應該說,她面向的是中國市場,著眼的是國外資源。
愛迪這樣旨在將學生送進國外大學的國際學校,當然不是我國本土民辦學校的發展模式,但也正是由于面向海外,她采取的國際化教育方法和理念,給我國的傳統高等教育帶來一些有益的借鑒和補充,提供了一種可能的教育方向。
考分之外的評判標準
在中國的傳統中,教育的基本意義是修身,終極目的是平天下。當如此宏大的目的委身于教育的時候,極其強烈的政治功利性便壓得中國教育幾千年喘不過氣來。在如此重負下,教育的真實功用被掩蓋了,全民族關于教育的觀念也被嚴重扭曲。“分數優先,志愿優先,再分數優先。”這是我國現階段高考的原則,面對這個原則,高考扮演著社會分工的角色,而唯一的標尺就是分數。按考試分數排定優劣本無可厚非,甚至可以說是最為公平的規則,但為什么中國的高考卻是招惹非議最多的考試?問題不在規則,而是考試本身:怎樣考試?考些什么?通過考試又希望評價什么?中國的考試側重于對已故知識的記憶與基礎運算,通過反復背誦和練習,就可以通過考試。這樣的考試使得對“應試”技巧的培訓成為可能,進而催生了飽受詬病的應試教育。

反觀國外大學,應試教育也存在,但其分數并不作為主要的評判依據,更不像中國這樣當作唯一的評判依據。正如愛迪國際學校的一位管理人員所說:“在中國,100分一定是好學生,而國外,NO,不一定,還有情商指數呢?合作精神呢?公益事業呢?愛心呢?在國外,這些都是很正規的考核標準,其重要性甚至遠遠高于應試而來的分數。國際大學的入學考試,成績的50%來自平時學業,其余的考核來自社會實踐、公益事業,注重的是學生的綜合能力。”
正是因為評判標準不同,像愛迪這樣的國際學校在中國才有了用武之地:許多在中國高考評價體制下根本無法贏得高等教育機會的學生,經過國際學校的培訓,甚至可以獲得國外優秀大學評價體制的認可。這種類似“樹挪死,人挪活”的求學狀況在當今中國并不少見,這或許應該引起我們對現有高考制度的一些反思:究竟是國外高校不如我們,專挑我們挑剩的學生,還是我們自己的評判標準出了問題?
著眼已知,還是著眼未知?
愛迪國際學校的考核標準和課程體系跟國內其他學校也不一樣。中國傳統的課程體系偏重于對已故知識進行掌握,比如數理化的基礎知識,而這些知識在國外早就淘汰了,他們認為學生完全可以在圖書館查到這些知識。只要能了解,知道它在哪兒就可以了。我們的傳統教育完全看卷面成績,而愛迪看學生的綜合能力。同時,作為代表澳洲教育部在中國推廣其國民教育的一所現代化國際學校,愛迪有自己的課程體系。愛迪的管理人員告訴我們,愛迪這類國際學校與國內教育最大的不同正是在于課程體系的差別。愛迪面向的是國際化的評價標準,采用的也是國際化的課程體系,他們期望通過外國原裝的教育方式,培養中國學生的溝通能力、創新能力、實踐能力、合作精神以達到國外大學的選拔標準,也就是愛迪所強調的“情商”教育。這個體系與劍橋、耶魯、哈佛等世界名校相連。
縱觀我們的傳統教育,學校是在按照已有的設計將你塑造成才,與你想要的關系不大,這其中造成的矛盾大多難以彌合。好的教育應該提供“回避我弱項的權利”,中國的教育還遠沒有做到。
著眼已知,還是著眼未知,我們想要的,和我們培養的,有沒有矛盾呢?

差異化的培養選拔
在中國的教育體制下,不乏這樣的現象:一個藝術類的學生可能因為數學或英語較差而無緣大學,而進了大學的文科生也可能發現,自己高中所學的數理化從此開始毫無用處。同一化的教育機制和一刀切的選拔機制,造就了中國教育體制下的一種現象:所考非所學,所學非所用。
在國外,由于進入大學的途徑是多樣的,其教育也就可以因材施教進行差異化的課程定制。
愛迪就在實踐著這樣的教育方式,比如想選擇經濟類專業的學生,可以不學數理化,而通過學習會計學、商法、經濟學、市場學、管理學、溝通技能等課程,直接沖擊國外大學的經濟專業。學生可以根據自己的志向和特長選擇課程,從課程設置上甩掉不必要的包袱。
很多中國的學生,在國內學校是“差生”,看不到出路的他們選擇跳出中國教育體制,出國留學,而當他們進入另一個課程體系、評價體系后,卻可以獲得大學提名,這其中正是差異化的課程設置使他們有了讓自己有了揚長避短的權利,從而獲得了新的機會。同一個學生國內國外的迥然命運,可以清晰反映出國內現行教育體制下差異化教育的缺失,也許,填補這個缺失,正是今后民辦高校可以努力發展的重要方向。
異樣眼光下的努力生存
愛迪學校的管理人員不喜歡人們總是把愛迪看成一個“貴族學校”,他們更喜歡將那些把孩子送到這里的家長看做“志同道合的人”。他們也不希望人們習慣性地把愛迪當作一個落榜生聚居的閑散“度假村”,他們強調:“我們有自己的價值觀,并不只是商業上的牟利集團。愛迪可以給學生提供國際化的學習環境和課程,并且可以確保學生拿到國外本科學歷、國際級的認證、英語雅思高分甚至移民申請資格。”

我們無法單憑校方的介紹,來考證愛迪的學生究竟都有怎樣的未來,也無法知道當今中國公立學校之外的高校里學生最終都是什么樣的命運,但是,我們能確實感受到的是,無論是誰,要想打破現有的教育體制和教育格局,都需要勇于面對種種傳統觀念的質疑和束縛,他們的努力是對體制的發展,同時也是對傳統觀念的沖擊。
愛迪這樣的學校,在應試教育根深蒂固、全民“考分情結”嚴重的中國確實并不容易被接納,公立學校之外的所有民辦高校、國際高校,都是在民眾“落榜生大學”的成見里努力成長,同時,較高的運營成本使得這類學校的高收費常常換來“貴族學校”的名聲,他們在帶來一種全新評判標準、打破既有教育格局的同時,首先要面臨的就是如何改變這些舊有的傳統觀念。愛迪也在嘗試著一種更為穩妥有效的方式,一方面要學生開闊視野,適應國外的體制,另一方面也作出一些本土化的調整與適應,否則將難以生存。
在我國,不論是愛迪這樣的國際學校,還是其他一切公立大學之外的民辦高校,其自身狀況和生存環境到今天仍然都面臨著諸多困難,隨著民間資本特別是一些境外資本的出現,我們開始接觸到了不一樣的觀念、不一樣的做法甚至不一樣的方向。這些學校的將來究竟如何,他們的學生在將來究竟能多大程度上獲得社會的認同,現在還無法定論,但他們與國際接軌的先進理念、做法和教育方向,促使我們對自己的高等教育做出一些反思,同時,他們的成長與發展,正在給我們現行的教育體制提供有益的借鑒和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