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是一種病毒

我們生活的都市有旋轉的上空和洶涌的人流，生活對于我們都是飛速運轉的，速度之快常讓我們茫然不知所措。我們總希望有幾縷閑暇，能安然坐于湖畔山邊，看夕陽落下，看朝陽升起。我們細看風起云涌，感慨昨日之時不可留。每日里行色匆匆地奔走于單位與家之間，無奈與疲憊常常溢滿心間，總覺得這不是我們想要的生活。偶爾不經意地望向天空，看到蔚藍色的天宇里淡淡地掛著幾絲云彩，悠然而飄逸，不禁感慨：你永遠不能休息，否則，你就永遠休息。這是當今許多人的生活寫照，也是有點近乎殘酷的社會現實。

我們常常太忙，在不停的奔波中忘記了一天天奔波的理由。現代人的生活好像你開車一路狂奔到商店，匆匆忙忙地下車，卻無法想起要買什么。在這個連夢想都那么實在的時代，城市的上空淹沒在喧嘩的燈光里，誰還會在寂靜的夜晚抬頭望一望天空？那些智慧的火花逐漸被湮滅，我們的感覺也變得越來越遲鈍。無論怎樣努力，都趕不上不斷增長的欲望。人們忙碌著，奮斗著，搏得財富與功名累身，但仍覺得缺一佳境，那就是托腮偷閑，或幻想，或虛構，或涂鴉；忙得忘記為我們身上的從容、優雅、淡定的品質保鮮。

思想需要經驗的累積，靈感需要感受的沉淀，最細致的體驗需要最寧靜透徹的關照。累積、沉淀、寧靜觀照，哪一樣可以在忙碌中產生呢？我相信，奔忙，使作家無法寫作，音樂家無法譜曲，畫家無法作畫，學者無法著述。奔忙，使思想家變成名嘴，使名嘴變成娛樂家，使娛樂家變成聒噪小丑。閑暇、逗留確實是創造力的有機土壤，不可或缺。

生命中有些東西是值得我們為之赴湯蹈火的，那些東西中一定包括靈修和夢想。如果你愿意傾聽，一個微弱的聲音，姑且稱之為良知或內在的自我，總會告訴你生命的真相。然后，你可能意識到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布拉德里·格里夫（Bradley Greive）說：“把手放在胸口，感受心臟的跳動。那其實就是你的生命之鐘在滴答作響，細數著余下的時刻。有一天它就會停止，這是千真萬確的，而你對此絕對無能為力。所以你不能浪費任何一秒鐘珍貴的時光。精力充沛、滿懷激情地追求夢想吧！否則你只好止步不前，眼看著夢想付諸東流。” 正如林語堂先生所言：“能閑世人之所忙者，方能忙世人之所閑。人莫樂于閑，非無所事事之謂也。閑則能讀書，閑則能游名勝，閑則能交益友，閑則能飲酒，閑則能著書。天下之樂，孰大于是？”

一個只是為了物質消費而生存的人，在偉大的愛因斯坦看來，與一頭被圈養的豬沒有什么兩樣。他還指出，光有知識和技能并不能使人類過上幸福而富裕的生活，人類有充分的道德理由把對高尚的道德準則和價值觀念的贊美置于客觀真理的發現之上。

給自己的心靈一個節日，讓身心放松，靜靜地體會一下生命的純凈。要知道，內心的寧靜才是真正的休閑。蘇東坡贊美西湖詩曰：“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西湖如此，西子如此，每個人的人生也應如此，該濃則濃，該淡則淡，濃淡相宜。該濃時，就濃它個轟轟烈烈，憾人心魄，“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該淡時，就淡它個心如止水，沉穩恬靜，“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得意淡然，失意泰然。沉潛下來，潛心體味，與真理為友。記住：“心不欲雜，雜則神蕩而不收；心不欲勞，勞則神疲而不入。”

寫著這篇文章，耳邊回蕩著李宗盛低沉蒼涼的歌聲：“我們來來往往，匆匆忙忙，從一個方向到另一個方向，忙，忙，忙，忙是為了自己的理想，還是為了不讓人失望……”經常地捫心自問，經常地回眸走過的路，停下來想一想，下一步我究竟要走向何方？

作者單位 北京師范大學教育學院

（責任編輯 王永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