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介違約：５０余西部學子受困東莞

在交納了共計40余萬元就業安置費和管理費后，80名學生簽訂了由母校擔保的就業安置協議遠赴廣東?？嗟?個月，學生們不僅未找到學校和中介公司承諾中的“穩定工作”，而且陷入食宿無著的困境。

近日，來自甘肅水利學校的50余名學生再次聚集在廣東省東莞市中際人才開發有限公司門前，討要中介費。10月6日，在接到受困學生的求助信后，記者前往東莞進行了調查。

據受困學生代表吳艷(化名)介紹，從去年下半年開始，一家名為“中國國際人才開發中心東莞辦事處”(以下簡稱“辦事處”)的單位與學校聯合招收定向委培生。該公司稱，定點委培的專業是旅游服務，學習的主要內容是鐵路乘務，并承諾只要學生成為定向委培生，經過實習，就能進入鐵路部門工作。

2007年11月，吳艷和其他79名同學一起，通過學校和中介公司的考試，成為80名定向委培生。

同年11月23日，學生們與辦事處簽訂了就業協議。協議稱，辦事處定向安置學生們到鐵路部門就業工作，但在正式工作前，還需要先到東莞實習6～8個月時間。同時，按照協議規定，每名學生要向辦事處交納4500元費用。

記者在隨后的調查中證實，校就業辦負責人曾以“擔保費”名義向辦事處收取人民幣4萬元，并將該款項存入私人戶頭。據知情者透露，辦事處實則一家中介公司，這筆款項系中介公司向就業辦負責人支付的提成。

苦等半年工作安排屢遭推遲

在向辦事處交納2250元就業安置費和實習跟蹤管理費后，2007年12月，帶著對未來工作的無限憧憬，80名同學來到東莞。到達東莞，學生們又向辦事處交納了余下的2250元后，被分配到酒店，開始了實習生活。辦事處稱，在酒店實習的目的是讓學生學習專業技能知識和粵語，并通過實習提高自身綜合素質和吃苦耐勞的精神，為定向就業安置奠定基礎。

盡管心存疑問，但同學們還是開始了實習生涯。吳艷和幾名同學被分配到一家星級酒店的中餐部，做起了實習服務員，每個月工資700元。按照協議規定，如果他們擅自離職或曠工，將被取消安置工作的資格。

按照協議規定，學生們實習6～8個月后，便可以安置工作，但直到今年7月，辦事處也未履行當初的承諾，學生們的工作被無限期地因故推遲。對此，辦事處的解釋是：因為8月份要舉辦奧運會，鐵路部門已暫停招人。

7月26日，學生們又與辦事處簽了一份“定向就業補充協議”。在補充協議中辦事處承諾，在今年9月30日前，將學生們安排到廣東、上海、重慶等鐵路部門，從事客運列車乘務員工作，如果未能在規定日期前安排學生就業，辦事處將無條件退還已收取學生的4500元費用。

但在簽訂補充協議時，有心的學生注意到，該協議的甲方代表由“中國國際人才開發中心東莞辦事處”變成了“東莞市中際人才開發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際公司”)。

落差巨大乘務員變服務員

9月30日是協議約定的最后期限。此前，學生們曾參加了一次面試，但80人中只有20多人被安置了工作，其余50多名學生的工作仍未落實。

吳艷是通過面試的幸運者之一，但讓她失望的是，他們的工作并不是做列車乘務員，而是在餐廳里做服務員?！拔覀円龀藙諉T，不是做服務員。大家一下就感到受騙了，一部分同學選擇了離開。”吳艷說。

從10月6日開始，沒有被安置工作和放棄工作的學生們開始聚集到位于東莞市莞太大道的中際公司門前，討要此前交納的4500元費用，但公司方表示，他們正在努力解決問題，已交納的費用暫時無法退還。

違規中介屢遭曝光

10月中旬，《東莞時報》報道了《80西部學子受困東莞》的消息，并引起了廣東、甘肅兩地勞動、教育部門的重視，甘肅方面立即責成校方領導前往東莞協助解決問題。

10月20日，記者與甘肅省水利學校就業辦相關人員取得了聯系。在采訪中，一位知情者向記者透露，當初校方為了避免出現就業協議不能落實的問題，曾向該公司收取4萬元“擔保費”。

10月22日，記者見到了該校就業辦主任徐貴之和副主任常逢杰。在記者的追問下，常逢杰承認，4萬元“擔保費”被其存入個人戶頭，并未存入校方財務賬戶。

據知情者透露，實際上，這筆款項是中際公司向就業辦負責人支付的‘‘人頭費”，即提成。

事實上，早在2005年6月，北京市西城工商分局經檢科就曾經查處了中國國際人才開發中心違法出租營業執照的違法事項。執法人員認為，中國國際人才開發中心屬于違法出租營業執照行為。

2006年5月，《京華時報》第8版批露了如下的信息：中國國際人才開發中心連續兩年允許他人以其分部名義經營，并收取管理費。執法部門已沒收了該中心的17萬余元非法所得，并罰款3萬元。

律師稱學生可依法維權

10月7日，學生們再次來到中際公司討要費用。一位自稱是總經理助理的胡姓男子表示，總經理正在外地出差，目前公司正在想辦法安置學生就業。

對學生們簽補充協議時發現的公司名稱變更問題，胡姓男子的解釋是：“我們不是‘騙子’公司，變化的只是公司名稱，對學生的服務到底的宗旨是不會變的?！?/p>

除對公司名稱變更的疑問外，學生們還表示。就業協議上的規定，從第五條直接跳到了第七條，缺少第六條的規定。對此，胡姓男子表示，可能是工作人員在打印時，出現筆誤所致。

針對協議缺漏條款的問題，廣東大洲律師事務所律師王海峰表示，協議書是否有效，與條款數目本身沒有必然的聯系，只要協議在公平的原則下，規定了雙方的權利和義務，就是有效合同。同時，王海峰建議：“學生可以向法院起訴，要求中介公司返還已交的費用，并賠償相關損失。”

據粗略計算，甘肅省水利學校的80名學生自2007年11月起，共在東莞工作10個月，中際公司每月向每名學生收取管理費100元，加之學生10個月前支付的4500元費用，該公司僅向甘肅省水利學校80名學生收取的費用就高達44萬，向其他省份學校學生收取的費用目前還無法估算。

10月23日，記者得知，滯留在東莞的學生已收到校方退回的就業擔保費500元／人，但向記者反映情況的3名學生代表卻未收到擔保費。

勞動部門表示本案屬合同糾紛

2008年10月20日，記者來到了東莞市南城區勞動局。在問明記者來意后，該局綜合辦一位黃姓主任稱，東莞市南城區所有新聞采訪首先要爭得區宣傳部門同意，否則不便接受采訪。同時，黃主任表示：“主管這個案子的陳副局長下午開會，只能等到明天早上你們過來再說?！?/p>

10月21日早上，記者與該局陳副局長取得了聯系。陳副局長在電話中表示：本案屬于合同糾紛。

目前，受困于東莞的幾十名學生生活基本靠家中匯款，或同學間相互借錢。隨著季節的交替，深秋的東莞已經顯露出陣陣涼意，然而記者采訪的幾個學生仍然穿著涼鞋。

東莞市南城區勞動部門將如何作為?50余名學生何時能討回中介費?學校就業辦是否存在和中介公司聯手操作從中牟利等違規行為?本刊將對此事進行跟蹤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