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柜概不負責”的悖論

儲戶拿著假鈔找銀行，銀行方面都不認賬。銀行的理由大體有二：一是儲戶可能是在使用時被別人調包；一是你離開柜臺的監控錄像說不清楚。銀行的建議也讓人哭笑不得：如果感覺是假鈔，就不要離開柜員機的監控頭。

我人生的很長一段時間，常在商店柜臺上看到并不溫馨的提示：錢票當面點清，離柜概不負責。記得有一次，我買東西時營業員多找了幾角錢，我返回去交還這個“不當得利”，“剛才在這里買東西#8943;#8943;”，話沒說完，營業員就板起臉準備不認賬。我拿出錢來遞給她說明是她多找了，她才轉怒為笑，很是感謝。這事幾十年了，至今想起來還像在演一個小品。

后來這個提示銷聲了，大概是店方也認為這個提示讓人有一刀兩斷的霸氣。但銷聲并不意味著匿跡，這不，“離柜概不負責”又重新抬起頭來，在銀行柜員機是否吐假鈔之爭中，銀行方面便多次表明了這個態度。

近兩年特別是今年以來，關于柜員機吐假鈔的事件，在新聞媒體多次報道。儲戶拿著假鈔找銀行，銀行方面都不認賬。銀行的理由大體有二：一是儲戶可能是在使用時被別人調包；一是你離開柜臺的監控錄像說不清楚。銀行的建議也讓人哭笑不得：如果感覺是假鈔，就不要離開柜員機的監控頭。

用錢時被人調包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那么多人投訴銀行柜員機吐假鈔，如果全部解釋為被人調包便難以服眾；不管銀行在對柜員機加錢時檢驗手段如何嚴密，也不能打包票說不會裝進假錢；感覺到是假鈔就不要離開監控頭，這比畫地為牢更讓人難受。何況平民百姓，有幾個天才能立即感覺出是假鈔的？

取出假鈔就讓百姓買單，這不公平。銀行要儲戶自己舉證，難以操作。如果儲戶反過來按照消法的規定要銀行舉證，銀行即便有天大的本事，只怕也會麻頭的。

柜員機的英文原文是Automatic Teller Machine，縮寫ATM，我們叫它柜員機，而業內人都叫它ATM機。盡管是持卡人通過柜員機自我服務，但從法律意義上說，它就是銀行的一位柜員。既然是銀行的一位柜員，就不能有離柜概不負責的霸氣，至少要有共同合作查清真偽的真誠。如果一起追到調包的那個犯罪嫌疑人，是為社會作出了貢獻；如果查清是個別儲戶訛詐銀行，自有法律伺候；如果柜員機還是“地衣有縫”，便要想出改進的方法，因為它畢竟是個新東西，許多環節都可能讓它混進假來。

柜員機吐假鈔讓百姓買單的問題，說白了，還是銀行服務質量不到位。因為無法查清便不了了之，這方法最簡單，也最沒人情味。其實柜員機出錯、吐假鈔等問題，是銀行和儲戶共同面對的一個新課題，皮球不能一下子踢到百姓頭上。有時柜員機不也瞞著主人攀樹逾墻狂吐超出儲戶所取金額的錢嗎？那么多儲戶都把“不當得利”歸還了銀行，如果按照離柜概不負責的說法，銀行豈不像我文前舉出的那個營業員，讓人輕看？

要想公道，打個顛倒。銀行是管錢的專家，在技術和相關理論上，都占著上風。假如再出現儲戶投訴柜員機吐假幣的現象，千萬不要一推了之。

我甚至有一個想法：相信廣大百姓是良善的，不會生產假幣的，如果百姓手頭出現假幣，都由國家買單——這樣做可能操作困難，但由國家為假幣買單的設想，如果變成現實，定會進一步加強打擊假幣犯罪的力度，這對國家和百姓，都是天大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