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的朋友向我求救,她那六歲的小虎皮鸚鵡拉肚子,讓我上網看看有什么辦法。打開google,看來這家伙真的無所不能,竟然都可以當獸醫了,怪不得曾經那么牛哄哄地聲稱:“要么在google上,要么不存在。”帶著草菅人命的惶恐,病急亂投醫的僥幸,還有如有不測,純屬網絡的自欺欺人,我把幾個偏方發給她。然后,不聞不問。經常是這樣,當特別急切地憂心某個事情的時候,我反而對它冷淡、疏離。意念中,這樣好像更能收獲喜悅。
但這次不妙,小鸚鵡還是死了。朋友很不舍,我倒很平靜。因為,有些事情,即使你什么都不做,它也會自己慢慢地過去,就像流血的傷口,總是在不經意的某一天,讓你驚喜地看見那強悍的傷疤。更重要的是,我已經受了若干次類似的失去。
幾年前,在辦公室養了兩條魅惑的黑色小金魚,我把它們叫做“小二黑”。閑暇時,靜靜地看著它們,心很自由。不曾想,有天早上一進門就看見其中的一條躺在桌面上,身體已經硬了,嘴大大地張著,想必是晚上躍出了魚缸。很多次,我在想像一個情景:一尾魚離開了水,幾近窒息,使勁翻騰,無聲地呼救,但沒有回應,那種絕望應該像漆黑的夜吧。從此不再養魚,偶爾到買魚的那兒,靜靜地看一會兒。感覺在別人那兒,它們總活得很愜意。
也有過一條狗,剛來時,晚上總會顛兒顛兒地跑過來舔我的腳丫。只是有一次不太聽話,呵斥了幾句,然后晚上出去溜達的時候,故意躲在角落里,讓它自己找回家的路。但是當我再探出頭時,發現狗不見了,不知是耿耿于懷地逃了呢,還是慌不擇路地迷了,總之找了很多天,都杳無音信,內疚至今。
所以,特別羨慕那些會侍弄花花草草、會喂養貓狗鳥兒的人們,總相信,他們有一種特殊的秉性來真正讀懂并憐惜那些嬌貴的生命,從而收獲美妙的回應與享受。而我也許就是莽人,缺乏與寵愛之物交心的能力,我愛它們,但它們并沒因此而幸福。
于是,再擁有可愛的小狗時,我把它寄養在別人家里,時間長了,就去看看。昨天打電話,說那小家伙吃得身子圓滾滾的,滿院子撒歡。我想,它是找到讓它幸福的人了。不是我,但那也很好。
因為愛一個東西,反而不想把它據為己有,這也是珍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