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周末,我都會到圖書館看報刊。這天也不例外,天氣沒什么異樣,沒有六月飛雪,沒有母牛生小豬,遠遠地,傳來英文歌曲:that's why……
對面坐著位紅發女生,美麗,而且可愛。她正在看一本雜志,一邊吃吃地笑著,笑時露出兩顆潔白的門牙,俏皮躍然而出。我也笑了,多么可愛的女孩,不是嗎?正在這時候,女孩很突然地抬起了頭。我一時措手不及,笑容僵在臉上,來不及收回。我的臉直發燙,慌張地低下了頭。
就在我準備起身走時,那女生卻遞給我她的筆記本。望著女孩扔在面前的袖珍本子,我的脊背直冒汗,那上面赫然寫著:“你在偷看我嗎?”我的臉可想而知,那種情形,猶如被人當場人贓俱獲,五花大綁了起來,怎么也掙不脫,有許多人在喊:“抓住你了吧,抓住你了吧,抓住你了……”
女孩示意我作答。無可奈何,我吸了口氣,拿起筆答曰:“是的!”
女孩拿過本子看了一會,好看地笑著,似乎對我的回答很滿意。但當看到她又拿筆刷刷地在那個本子上寫字,再次扔到我面前時,我頓生絕望之感,這又何苦呢?
“你為什么要偷看我?”
“為什么?”我在想是否該從生物學的角度大說一通男女構造上的差異,再從社會學的角度論證一番男人原始的劣根性。我認定該女孩,要不是一時無聊至極,就是正值經期這種時候。她該一臉憂郁地躺在自家床上才對,而不是隨便找一個無辜男生的晦氣。但萬事須退一步想。我自忖樣貌還過得去,這潑辣女孩莫非對我……在圖書館與大門牙女生紙筆傳情,得得,我不禁有些賣弄起來,揮筆寫道:
“圖書館里的男生都可以歸為兩類:看書之余,偶爾看一下女孩;看女孩之余,偶爾看一下書。我是第二類。”
“竟說出這樣的話!大學里怎會有你這樣的輕薄之徒,這是一位大學男生的所為嗎?”
我立刻為我的所為感到羞愧萬分,剛才的自信與勇氣被打擊得煙消云散。
“并沒有要得罪的意思。確實是漂亮,尤其是牙齒,所以才多看了兩眼的。”
“我知道自己有兔牙,說是哨牙也屬實。但是當著女生的面諷刺她的缺陷,也太過分了!”
“我并不是笑你。”
“明明就是笑了,竟然抵賴!”
我討好地寫道:“那是一個男人對一名美麗女子露出的情不自禁的笑容。”
女孩卻這樣寫道:“你為什么不說那是一個好色的微笑?”
真是越描越黑。我立刻想到了那句“唯小人與女子難養”的古訓。女人小性兒,也是多有聽聞,但并沒料到多看兩眼也會招惹她們。這當兒,圖書館關門的鈴聲響起。一位學生模樣的胖女生邊把窗子——關上,邊扯著四川口音高聲說:“噯,關門時間到了,大家明天再來。請把雜志報紙放回原位。”我手忙腳亂地把東西收拾好,提起黑色背包,猶如大赦般地對女孩點點頭說:“對不起,我得走了。”
那以后,我一個多月不敢踏足圖書館。后來聽說,那位女孩是心理系的學生,正在寫一篇《論男性的劣根性:好色心理》的論文。我汗顏,從此認定女性雜志之類一定要極少看。
(強懷斌摘自《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