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度過一天,
就將如何度過一生
我被哥倫比亞廣播公司聘為《早間新聞》欄目的記者,公司通知,將安排一位杰出的資深女制片人負責我的培訓。我興奮極了,因為這表明公司對我很重視。那么我何時能同這位杰出的女士見面呢?
“幾星期后,等她結束戒毒治療。”
天!他們沒有告訴我,她的個人生活與工作都完全失去控制,所以公司才會送她去戒毒。公司通知她,恢復工作后她將不再擔任主要欄目的制片人,她的任務是幫助我成為明星。得到這個通知,當時她跳起身尖叫起來:“竟然要我伺候肯尼迪家族的小丫頭?這簡直是在整我! ”
我永遠不會忘記初見她時的情景:她回來上班的第一天,我守在臺長辦公室門口等她。我伸出手說:“嗨,我叫瑪麗婭。見到你非常激動。”她掃了我幾眼,翻翻眼皮,毫不理睬地走過。也許她沒聽到我講什么,于是我重新進行了自我介紹,喋喋不休地說能與她共事太棒了,我們一定能成為了不起的組合之類的話。
她一言不發地聽我講完,然后死死地盯著我的眼睛說,我的話她一個字都沒聽到,因為她的助聽器沒有打開。她接著說她與我共事完全是不得已,她的首要任務不是把我培養成明星,而是戒毒和還清吸毒欠下的債。
她對我毫無尊重可言。我們外出采訪時,不管我提什么建議,她總是非常夸張地關上助聽器作為答復,“假裝”沒聽見。
回到臺里,我寫好稿子交給她,她總是發出連珠炮般的批評:“你把主角藏到了第三段,應該提到前面。不要在人物講話前告訴觀眾他會說什么……”她用紅筆把整段劃掉,喊道:“全都是廢話!”她故意大喊大叫,好讓整個辦公室的人都聽到,然后讓我一遍又一遍地改寫。
我在她的罵聲中迅速地成長。我們一起度過了那么多的時間,我知道總有一天她會認真與我談心,所以我一直在等待。當她告訴同事們她仍每時每刻想著毒品,深夜里無法入睡時,我明白她每天都在掙扎著遠離毒品,這遠比教我重要。于是我繼續放低姿態,不時向她求教。很快我們的關系有了轉機,有一天她闖入我的辦公室,關上門,叫道:“我堅持不下去了。我要出去弄些毒品。”我沖她喊道:“別放棄,難道你不知道你有多勇敢?難道你不知道,你一直堅持下來,需要多少勇氣?”
“但是我的勇氣用光了。壓力太大,我堅持不下去了。”
“不,你一定要堅持下去。”她接受了我的勸告。我們心照不宣,我們兩人都必須向自己,也向公司證明自己。我們彼此扶持,相互的信任與日俱增。我們成為不可思議的組合。她仍毫不留情地批評我的稿子,尖叫道:“廢話! 廢話太多! ”但是隨即我們兩人以及辦公室的其他人都會笑起來。許多年過去了,我們仍是最親密的朋友,我關于電視新聞的知識幾乎都來自她。毫無疑問,如果我不曾忍受屈辱一遍又一遍地向她求教,我在電視新聞業中連一年都堅持不下來。她也堅持下來了,遠離了毒品,我為她驕傲。
(瑪麗婭·施瑞弗·著名記者,阿諾·施瓦辛格的妻子,肯尼迪總統的侄女。)
(冉蘭格摘《悅》宋德祿 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