販賣快樂的人

過生日那天，朋友麗樺鄭重其事地送給我一個紅色的小石頭塊，上面用白字寫著“阿楠快樂”。“別看這玩意兒不起眼，這里面有故事哩！”她一邊送禮，還連帶惠贈一個故事給我聽。

去年，麗樺在熱線節目中主持了一個節日特輯，心如潮涌，熱血沸騰，她為那天節目的成功播放深感欣慰。下了班她破例買了一瓶洋酒、一袋食物往家趕，因為再過兩天她就要拿到單位分房的鑰匙，永遠結束租屋生涯了，她想在那個不是家的小家里過最后一個節；她想給遠在北方的家里打一個長途電話向爸媽問好。她走進街邊電話亭，插進磁卡……

突然，街邊一個鄉下女人邊喊邊跑。麗樺沖出亭子一看，是一個無執照小販在逃離執法人員的追趕。麗樺忙上去幫助解圍，說：“算了，大哥！今天過節，圖個寬和吧！”待執法人員遠去，鄉下女人懷抱大布包袱蹲在麗樺腳下哭了起來。麗樺把她拉到街邊說：“讓我看看你賣的什么好東西？”包袱攤開，麗樺愣住了……那是成百成千個紅色小石頭塊，每塊小石頭上都用白字寫著“阿軍快樂”、“阿堪快樂”、“阿國快樂”、“阿楠快樂”……嘿，原來這是一個專門“販賣快樂”的女人啊！麗樺鼻子酸了，問鄉下女人：“你寫這么多名字，你也不認識誰是誰，賣得出去嗎？”女人哭著：“俺查字典，所有的名兒都寫上，人家叫啥就挑著買啥唄！可好賣了，一毛錢一個快樂！”麗樺說：“可你一點也不快樂呀？”女人破涕為笑：“掙錢就快樂啊！人家買快樂，俺掙個快樂錢唄！大妹子，你叫啥？俺挑出來送你，不要錢！”當女人把“阿樺快樂”的小石頭遞到麗樺手上時，麗樺突然心頭一熱：“大姐，我都買下了！你別這樣躲著藏著賣了。今天是中秋節，你快快樂樂回家去吧！”麗樺數數石子，掏出一百元放在女人手上，鄉下女人哆嗦著不敢接：“沒有這么多錢啊！才一毛一個嘛。”麗樺笑笑：“一百塊能買這么多快樂，我值了！”女人感動地說：“大妹子！你有那么多朋友？”麗樺點點頭：“我是個熱線女人，朋友遍天下，這些呀，還不夠呢！”

麗樺那晚懷抱“快樂”的包袱爬上九層樓的家，卻發現自己的家門敞開著。她大吃一驚，家被小偷盜得亂七八槽，一片狼藉……麗樺愣了片刻，發現只有裹在被里的迷你CD還在。她苦笑著放上音樂，吃喝著酒菜，自斟自飲自語著：“好嘛，不用搬家了！該搬的都讓小偷給搬了！搬吧，只要快樂，就搬吧……”

音樂聲中，麗樺喝得半醉半醒。她緩緩攤開布包袱，端詳著一個又一個“阿×快樂”的小紅石頭，她還是笑了。

（潘宏摘自《廣東第二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