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清明離開望天溝時,發(fā)毒誓一定要把心愛的姑娘稻花奪回來。
稻花是望天溝獨一無二的大美女,清明則是望天溝里的一位英俊后生。在外人眼里,他們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清明也一直在戀著稻花。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當(dāng)清明托人向稻花父母求婚時,一個消息像炸雷一樣幾乎將他打昏:稻花要嫁給鄰村的秋分了。
秋分是望天溝的首富,這小子年輕時耐不住貧窮,只身一人去東北媒礦里挖煤,十年后九死一生逃回來,賺了大把的鈔票,然后利用山里的土特產(chǎn)資源,辦起了果品罐頭廠,生意好得如日中天。但是,秋天長得丑,年過三十了,除了有錢還有什么?清明氣得真想一拳頭把秋分打死。清明怒氣沖沖地找到秋分,劈頭就問:
“你憑啥要娶稻花?”
“憑啥?就憑錢!清明,聽說你也想和稻花好,請問你憑啥娶稻花?”秋分斜著眼睛問。
“我憑啥?就憑我對稻花的感情!錢是啥東西?”
“那好,我倆比試一下,看是錢管用,還是感情管用。”
清明不再理他,而是徑直去找稻花。稻花正在山林里摘山豬菜,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清明扳過她的肩頭問:
“稻花,你真的要嫁秋分?”
稻花低頭頭沒有言聲。
“不行!你縱然不嫁給我,也不能嫁秋分啊。他除了有倆錢,還有啥?”
稻花淚眼婆娑地說:“可這事得由我媽作主。秋分替我家還了外債,另給了一萬塊的彩禮,他還準(zhǔn)備在縣城里買一棟房,讓我住。眼看生米就要做成熟飯了,我還有什么話說。”
“稻花,難道你一點也不念及我對你的感情?”
稻花說:“我知道你對我好,可你除了對我好,還能給我什么?秋分能掙錢,你為什么就不能出去掙錢回來?”
清明咬咬牙,點頭道:“好!我也去掙錢!等我掙夠錢,一定把你奪回來!”
清明又去找秋分,指著秋分的鼻子說:“你聽著,這次我比輸了。但你等著,我會把稻花再奪回來的!”
秋分說:“我等著,如果你的錢超過了我,我就把稻花拱手送給你。”
清明走了,這一走就是十年。起先,他也去東北挖煤。賺了錢后又去承攬工程,當(dāng)建筑隊的老板。等他攢了數(shù)目可觀的錢后,十年的光陰一晃而過。此時的他,人老了,皮膚也黑了,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但他精神依舊、癡心不改。他想:我終于可實現(xiàn)十年前的愿望了。秋分啊秋分,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不是要比錢嗎?今天我就讓你知道,稻花歸根結(jié)底是屬于我的。
清明西裝革履,挺胸疊肚,一副老板的派頭,威風(fēng)凜凜地踏進(jìn)了秋分的小洋樓。
“我曉得你遲早會找上門來的。我等了十年,這十年太長了點吧。”秋分躺在沙發(fā)上,不無揶揄地說。
“少廢話!你開個價吧,要多少錢?”清明從皮包里掏出支票說。
秋分哈哈大笑,道:“清明,你不就是想要稻花嗎?我分文不取,白白送給你怎么樣?”
“哼哼,錢對于我來說,已經(jīng)不算什么了,我不要你的人情。”
秋分拍拍手,從房間里走一位娉婷多姿的妙齡少婦,扭扭捏捏地坐在秋分身邊。
“介紹一下,這是我的第二任妻子……”
“稻花呢?!”清明大吃一驚。
“稻花嘛,五年前我就和她離婚了。她還住在我送她的那棟洋樓里,花著我給的鈔票。清明,稻花于我已經(jīng)分文不值了,你想,我玩膩的東西,誰愿要誰就要得了,我怎么會要錢呢?不過,你拿人家不要的東西,小心遭人嘲笑哦。哈哈哈……”
“你……混蛋!”清明撲過去,把秋分揪起來,狠狠地摔在地上。
清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來的。他的腦子亂哄哄的,神情恍惚呆滯。他絕沒想到,像越王勾踐一般臥薪嘗膽,盼來的卻是這樣的結(jié)局:自己又一次輸在秋分的手上了!秋分說得對,縱然娶了稻花,不僅不能說明自己英雄愛美,反而落人恥笑!十年的心血豈不白費?不!這絕不是自己想要的結(jié)局!他咬著牙,把皮包里的支票撕得粉碎,然后手一揚(yáng),像蝴蝶一樣隨風(fēng)飄逝。
清明沒有去找稻花,而是堅定地朝城南走去。
城南有一座山。
山里有一座廟。
(責(zé)任編輯 小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