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陽窯洞史話

慶陽窯洞是中國民居建筑文化的寶貴遺產和重要組成部分。隴東黃土高原的窯洞民居因獨特的自然條件，反映出當地的民風民俗，在我國眾多民居之中，最具特色。

黃土窯洞是一種頗具土風的民間居室，古有“車馬屋上行”的奇異景觀，民間有“冬暖夏涼神仙窯洞”的贊譽，其淵源十分古老，在全世界其他國家極為罕見。據《詩經·大雅·綿》載：“古公亶父，陶復陶穴，未有家室。”周先民這種“陶復陶穴”的簡陋穴居就是現在慶陽一帶的窯洞居室。

據《史記·周本紀》載：“后稷卒，子不（穴出）立。不（穴出）末年，夏后氏政衰，去稷不務。不（穴出）以失官而奔戎狄之間。”周先祖不（穴出）失官后，遷居戎狄雜居的慶陽(今慶城)一帶，首創窯洞居室。又據《甘肅省通志》載：“慶陽人有先王遺風，陶復陶穴以為居。”現代學者考證認為在平原立鑿的窯洞為“陶穴”，在山臺上旁鑿的窯洞為“陶復”。由此可見，慶陽窯洞的歷史是相當悠久的。

窯洞居室，這種特色的人文景觀早在舊石器時代晚期就已經初具雛形。

慶陽窯洞建筑有橫穴、豎穴、半地穴等類型。在人類漫長的歲月中逐漸得到改良，其種類繁多，有通風向陽的明莊、節省糧田的崖莊、因地制宜的羅圈莊、冬暖夏涼的地坑莊；有貯藏糧食的拐窯、美觀大方的箍窯、防盜避賊的高窯、存菜儲果的窯窖等。據慕少堂《求是齋史話》記載：“隴東民眾修窯先看地形，次由土工繪圖，有三只為一院者，五只為一院者，或七只、九只為一院者，取單數，以中間一只為主窯，會客賓于此，謂之客窯。此外，或家主居住，或兒媳所住，或做廚房，或養牲口，或儲糧食，均有一定的地方，決不紊亂。每窯盤一個炕，千百家同一構造，大抵傍崖而居，既實用又省錢，自周迄今習慣自然。”與慶陽相鄰的陜西吳堡出土的龍山文化遺址發現一座直徑2.5米，高2米的瓷窯，是古代窯洞的縮影和見證。20世紀80年代，考古專家在子午嶺發現了一孔窯洞，窯洞內有一具沉睡了數千年的古尸，經科學研究證明，早在新石器時期，涇河流域的隴東黃土高原就已經出現了原始穴居，這孔古窯遂被稱為“天下第一窯”。

據近代國際地理學家陳正祥先生考證，涇河流域的黃土層厚達百米以上，為窯洞的構筑提供了優越的條件。在平涼與寧夏接壤處有個焉家坡，有孔古窯至今還住著人。這孔巨型窯洞寬約7米，深達20余米，小汽車可以在窯內轉圈行駛。在環縣花兒岔村有一孔巨型窯洞，如遇雨天，農民在窯內可以打碾糧食。可以想象該窯之大。在寧縣瓦斜鄉水溝村，有一孔窯洞，窯間墻正中開門，門上和兩側共開五個窗口，老牛車在窯內可以回轉，可稱窯洞之王。當然，還有很小的窯洞，滿窯洞只盤一個炕，僅睡一個人，進門就是炕，人們稱為“斗室”，慶陽人稱為“緊上炕”。

黃土窯洞具有濃厚的原始情調，它與人類結下了不解之緣。遠古的時候，人文始祖黃帝曾在窯洞宮殿內“使九行之土以統萬國”；周先王“公劉教稼洞”內傳出的農業生產技術，從遠古的“周舊邦”輻射到華夏大地；度遼將軍皇甫規的營洞前，篝火熊熊，羌人望而生畏；《傅玄子》的光華從土窯洞向東瀛島蕩漾；安定七松山(今鎮原縣柏山)窯洞內，漢代隱士王符情懷激昂，寫出了享譽中外的《潛夫論》；朝那三里村窯洞內，“書淫”皇甫謚屈膝俯身，寫出享譽中外的《針灸甲乙經》，從朝那窯洞傳向東南亞；南梁（今華池境內）的窯洞內，陜甘邊區蘇維埃政府將中國革命的星星之火點燃；“抗大”七分校(華池縣林鎮鄉)的窯洞內培養出了共和國眾多的棟梁之材……這些都是窯洞的榮耀。

窯洞居室在慶陽分布十分廣泛。享有天下第一黃土高原之譽的隴東中心慶陽市，古時候有“萬孔窯”之稱。由于窯洞的出現，才有了“洞房花燭”、“洞天福地”等詞語。有位陜甘寧邊區的詩人寫道：“窯洞三間光欲燃，明輝一片照山川。”這是指當年寶塔山下窯洞內徹夜長明的燈光，照亮了中國人民前進的航程。在慶陽華池縣至今還流傳著邊區時的一首《五孔窯》民歌：“喝的山泉水，吃的糜子飯；睡的五孔窯，穿的軍毛氈。”黃土窯洞的出現，催生了窯洞文化。近年來，隴東慶陽、平涼市等地作家相繼有《窯洞軼事》、《窯洞史話》、《地坑院》、《窯洞故事》、《窯洞傳說》、《窯洞夜話》等作品問世，讓全國更多的讀者了解了黃土高原上有關窯洞民居的風俗情趣。眾多畫家的黃土高原題材的繪畫作品，更讓世人一飽眼福，盡情領略黃土文化、黃土藝術以及黃土風情的無限魅力。

窯洞居室大量分布在隴東黃土高原，其次分布于周邊的寧夏固原，陜西彬縣、永壽以及陜北和華北。隨著社會的發展，寬敞明亮的樓房逐漸代替了窯洞。但在一些山區，窯洞不但繼續發揮著民宅住宿的作用，而且還在旅游、文化、娛樂等方面顯示出它獨有的作用。人們貯藏冬菜、水果的窯窖，溫度適宜，可以長期保鮮，是最理想的“土冰箱”，古老的窯洞因之被開發出新用途。由于窯洞冬暖夏涼，有著適宜的溫度和濕度，對人體健康最適宜，不但仍受到人們的歡迎，而且還引起世界上很多專家的重視和研究。千百年來，窯洞在人類歷史中留下了閃光的一頁。

窯洞居室建造簡便，節省材料，又能合理利用地下空間，節省良田。而且受大氣中各種放射性物質和噪音的污染干擾微小，對人體非常有利。因與大氣接觸少、傳導慢，故有冬暖夏涼的優點，還能節省取暖和降溫設施的費用。一般隴東窯洞內的溫度在1~20℃左右，相對濕度在30％~70％，很受慶陽人民的歡迎。

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朱德、葉劍英等領導人，生前也曾非常關心窯洞建設。1995年元月上旬，甘肅省自然科學基金會資助項目《甘肅黃土窯洞建設結構的研究》課題，由蘭州鐵道學院任俠、吳鴻慶、姜舜華等教授研究完成。幾位專家指出：“新型科學的黃土窯洞的推廣應用，對合理利用黃土邊坡地和懸崖地，節約能源、土地，保護環境和資源有著深遠的戰略意義。”

現在，慶城縣在帽合山修建了岐伯、扁鵲、華佗等我國古代十大名醫祠——藥王洞。2001年，西峰區利用小崆峒廢棄窯洞改建的民俗博物館和窯洞賓館已經建成使用。走出國門的環縣皮影戲，也是在窯洞里誕生、成長和興盛的。

2002年夏季，在首屆中國香包民俗文化節上，中國民俗學會將慶陽市命名為“中國窯洞民居之鄉”。同年，中國建筑學會甘肅省生土分公司又派專家到慶陽考察，在西峰區小崆峒確定了隴東地區生土建筑示范項目。2003年4月，由西安交通大學、西北建筑科技大學、甘肅工業大學共同規劃、投資890萬元的“窯洞”項目付諸實施。現在該項目之一的“窯洞賓館”已峻工開業。正如一位詩人所云：原來君子到此莊，休笑土窯無瓦房。雖然不是神仙洞，可愛冬暖又夏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