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是吞了一只蒼蠅,生活總歸要繼續。
莫慧和余天揚已經冷戰十天了。
十天前,本來夫妻間正甜蜜得緊。
那段日子,余天揚手腳勤快脾氣也好,莫慧還在感慨,功夫不負有心人,結婚七年,這個男人終于正式被改造成功。
心情好,自然夜里的功課也要做足。那天晚上,余天揚興致勃勃的使出了好幾個花樣,莫慧摸著他汗涔涔的背,想起他已經吃了一段時間的中藥,感覺他的能耐真的見長了。
運動完畢之后,她枕著他的胳膊睡下,半夜里忽然被驚醒。余天揚探過手緊緊抱她,口中呢喃道:“來,親愛的,趕緊讓我再抱下,明天我們就沒有機會了。”莫慧心中電光一閃,他在說夢話呢。她隨口接道:“怎么明天就沒機會了?”余天揚還在自己的春秋大夢里:“明天我就不值班了,回到家,出來就不方便了。”一聲驚雷炸響在莫慧的心里,余天揚這是和誰在說話?她試探著去抓他的手:“你知道我是誰嗎?”余天揚的手忽然一動,他的呼吸明顯一頓,一個翻身背向莫慧:“你是我老婆啊。”
后半夜,莫慧再也沒有睡著。他確實明天就不去單位值班了,時間、地點都對,那么事件和人物是不是也對?她想起他最近的種種表現,嘴甜手勤,自己還以為是改造成功,原來是造反內疚啊。
早晨起來她和他不依不饒,他笑嘻嘻的瞥她一眼:神經病啊你。
莫慧從來都是直覺強烈的人,她經常看一些解夢的書,知道夢是潛意識的自我。夢話之后,莫慧就不再搭理余天揚,她徑直搬到女兒的書房來睡。余天揚也沒敢追問,他怯怯的看著莫慧,滿臉的灰敗。
莫慧整個人都亂套了。
那句夢話,好像一把榔頭,將她驀地摜進了冰窟窿,夢話背后可能隱藏的真實,讓人絕望又抓狂。
她無心工作,在Q上狂找所有的朋友咨詢對于夢話的看法,所有人都在含糊其詞。倒是一個多年的哥們,在這事上說出了自己獨特的看法。他詳細詢問了余天揚最近的表現,然后說出了五個字:可能是真的。
她終于確定,余天揚確實偷嘴吃了。
莫慧痛心自己一直太過大意和疏忽,如今,事已至此,她能怎么辦?
離婚?這有點莫須有的事,讓她還下不了這個決心。
忍了?又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那段時間,莫慧滿腦子都是如何懲罰余天揚的想法,許多次夢里,她把他打得死去活來,可醒來后,看到那個縮頭縮腦的男人,她卻連句話都不愿意多說。
那些還沒來得及吃完的中藥,莫慧兜巴兜巴扔進了垃圾箱,調理個屁,還不知道為誰辛苦為誰忙呢。
她冷眼旁觀做賊心虛的余天揚,他沒有任何的解釋,只是更勤快地打掃房間、做飯,謹小慎微得好像一只老鼠。
事情過去了半個月,莫慧還沒想出任何懲治他的辦法,這時,莫媽媽卻突然病了。
余天揚終于找到了出力的機會,他樓上樓下背著岳母大人出出進進,半句怨言都沒有。莫慧在病床前倒成了閑人。
莫媽媽好點之后,趁余天揚不在,嘟囔女兒不要太過分。老太太話不多,分量卻很重:“慧兒,干嗎老耷拉著臉子,余天揚怎么對不起你了,你要當心,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莫慧看一眼媽媽,剛要說什么,余天揚端著一盆熱水進來了。看著他殷勤地給媽媽擦手擦腳,莫慧的心隱隱一疼,媽媽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這只老實的兔子咬過了。
但是,咬過又怎樣。
那天晚上,莫媽媽堅持讓余天揚和莫慧一塊回去,下樓的時候,突然下起了雨。余天揚什么也不說,脫下上衣就罩在了莫慧頭上,黑暗的馬路上,他牽起她的手,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前面。
雨水打在莫慧頭頂的衣服上,她忽然想放聲大哭一場,可看看前面淋濕了后背的那個男人,又強扼住這個念頭。滔滔的熱淚無聲的流下來,莫慧深吸一口氣,終于對自己說:就當吃了只蒼蠅吧。
從此,生活又回歸原位。
那句夢話,莫慧再沒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