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胃
朋友是一位生意人,婚前的生活很沒有規律,經常一天只吃一頓飯,一頓飯可以吃下兩只烤雞。我問他:“餓得不難受嗎?”朋友拍拍肚皮說:“還從來不知道什么叫餓呢?!痹賳枺骸拔甘艿昧藛?”他拍拍肚皮說:“不怕,咱這是鐵打的胃。”
前幾天,他結婚了。我約他去海邊釣魚,近中午時,他突然收了魚竿。我問:“這就要收工?”他不好意思地說:“有些餓了,先回家吃飯。”我笑著說:“不是從來不知道餓嗎?不是鐵打的胃嗎?”他說:“那是以前的事,現在可不一樣了,我結婚了?!?/p>
“哪里不一樣啊?”我問。
“太不一樣了?!迸笥颜f,“自結婚后,老婆每天揪著耳朵,逼著我一天三頓按時吃飯。這樣過一段時間,我就習慣了,現在她不用逼我,吃飯的時間稍微晚一些,我就會餓得難受。聽說過‘一頓不吃餓得慌’嗎?那些人,肯定都是結了婚的人?!蔽疫€想和他聊幾句,這家伙卻急急忙忙地走了,那樣子真像是3天沒吃東西。
我的朋友,只用時一年,便把他持續30多年的單身胃,變成了婚姻胃。
婚姻的胃,其實是挑剔的胃,挑剔的,不是飯菜的口味,而是居家的一日三餐,那是婚姻的秩序,愛情的表達。
隔壁碰門聲
我出了趟差,兩個月后才回家,隔壁鄰居家一直空著的房子窗戶里透出白色的燈光。
新鄰居是個胡子拉碴的中年人,不愛搭理人,喜歡站在我的窗前講電話。最讓我受不了的是,他關門的聲音很大,震得我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他出門時把門帶得很響,進門關門時也把門碰得山響。后來,我發現他是一名鏟車司機,上的是三班倒。如此,遇到他上大小夜班,我在睡夢中也會被他狠命的摔門聲驚醒。
那天,我正構思一篇文章,文思泉涌之時,突然隔壁傳來“砰”的撞門聲,我的心一沉,靈感盡失。終于忍無可忍,火冒三丈,跑去責問他:“你跟你們家的門有仇嗎?你開門關門就不能小點聲?再有,你別老站在我窗戶下打手機行不行?”他只看了我一眼,就沒話了。他看上去很累,并沒有給我任何答復。那以后,他不再站在我窗前打電話了,但碰門聲依舊很大。我很無奈,漸漸地,也就“麻木”了。
那是一個冬天的早晨,隔壁的房門打開了,來了些人,進進出出的,有哭聲從屋里傳出。中午,房里抬出一個女人,一直抬到樓下那出殯的車里……死去的女人是他的妻子,一個常年臥病在床的人。辦完喪事,他就像換了一個人,走路時像一只貓,進門出門,再無動靜。
一天,他叩開了我的房門,送我一些茶葉:“兄弟,我要走了。給您添了不少麻煩,真對不住?!彼莵硎欣锝o妻子治病的,臨時在工地找了個工作。我說了一些勸慰的話,突然耐不住好奇,問他既然家里有病人,為什么碰門總那么響。
“她是高位截癱,聽覺比較遲鈍,但心里很敏感,我大力碰門,就是告訴她我上班走或下班回來了,這樣她才安心……”
隔壁的碰門聲持續了半年,就消失了。我卻很難再歸復到寧靜,心的一角,在異樣的寂靜里,潮濕了。
編輯 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