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色·戒》所引發的思考

[摘要]中國的電影觀眾趨于多元化，電影產品也應該隨之而變得多樣化，相應的市場法規也應當細化，“老少成宜”已不適合時代的要求了。電影分級制可以更好地發揮電影創作者的創造性和想象力，讓中國的電影市場更加的繁榮多樣。中國的電影分級制度必須立足于中國現實的國情條件下制定，中國電影走了百年，雖然不及歐美電影強國的歷史，但是在這百年當中，中國的電影發展越來越好，更加完善的電影分級制度，會讓中國電影的市場更加百花齊放。

[關鍵詞]電影審查 電影分級 目標受眾 創作自由

導演馮小剛曾說“中國電影的分級制度迫在眉睫，不是說一強調分級就是要拍三級片，電影分級制度是對電影創作和觀眾的一種保護，如果一部電影總是老少咸宜，那其審查就會嚴格，就要考慮它會對哪些層面的觀眾產生負面影響。這樣不利于電影的創作。”

2007年年末，一部《色·戒》終于在人們的翹首期盼下登上了各大院線的銀幕，然而令人遺憾卻又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中國內地的觀眾紛紛走進影院觀看了被刪剪后的《色戒》。我在想，中國電影已經走了100多年，為什么還在為追求13億人同看一部電影而這么一如既往呢?《色·戒》在除中國內地以外的所有國家和地區上映時都被定位最高限制級。但是因為在很多國家有明確的電影分級制度，所有達到觀影要求的觀眾都可以完整地欣賞到李安導演這部優秀的作品。然而由于中國內地的電影審查制度，電影的上映時期一拖再拖，最終在刪減了7分鐘鏡頭后。電影走進了人們的視線。為了營造那片與眾人樂樂的“合家歡”場面，電影被分解了、盜版市場再次異常火爆、網絡下載的點擊量節節攀高，不知道這樣審查后的結果是喜還是憂?

中國的電影分級制已經呼喊了很多年，可是遲遲不能實現，致使很多電影不能“浮”出水面，這在剝奪了觀眾觀影權利的同時也嚴重的挫傷了創作者的創作欲望。導演賈樟柯等在聯名給國家電影局的信中呼吁“我們認為應該以電影的分級制度來取代電影的審查制度。我們以為分級制的科學性在于首先能夠保證導演的創作自由，同時對影片的受眾范圍予以分類和限制。這意味著有關部門能夠有效引導和控制電影受眾，同時導演能夠充分享有憲法賦予的創作自由。”呼吁歸呼吁，最終的結果還是，大家為了拍攝一部從8歲到80歲的人都能觀看的影片而絞盡腦汁。結局是什么?就是中國的電影千篇一律，這不能完全怪罪創作者的創作水平。他們也想拍《星球大戰》，但那嚴重脫離了社會主義建設的主題；他們也想拍《斷背山》，但那里有“電審”中明文規定禁止的內容，他們也想拍《哈利波特》，但有人說那不適合孩子的成長……太多這樣的阻止，中國電影創作的上空只停留著一種聲音，那就是“萬民同樂”，作品最終大眾化的結果就是失去了真情實感，而讓人看得索然無味。

中國電影的被禁歷史可以追溯到上世紀五十年代。中國第一部被禁的電影是1950年孫瑜拍攝的《武訓傳》。后來的幾十年間，很多電影導演都遭遇了被禁事件。在這些被禁的影片中不乏大量優秀的作品。比如謝晉的《芙蓉鎮》、田壯壯的《藍風箏》、陳凱歌的《霸王別姬》、姜文的《鬼子來了》、賈樟柯的《小武》等等，當然其中有些影片是在做了大量的“縫縫補補”之后得以“重見光明”，而更多的影片都走到了“地下”，所以中國才出現了一批被稱作“地下導演”的導演們，這恐怕也是中國獨特的文化背景下所產生的稀有產物。

現行的電影審查制度分為電影劇本(梗概)備案和電影片審查制度兩個步驟。《電影劇本(梗概)備案、電影片審查管理規定》說明了“電影片禁止載有的電影內容”和“應當刪剪的電影片”的內容。當然中國某些電影的被禁也是可以理解的，根據《電影管理條例》第十條規定，被審查的電影中夾雜有淫穢庸俗內容，不符合道德規范和觀眾欣賞習慣的，以肯定的態度描寫婚外戀、未婚同居及其他不正當男女關系的；造成強烈感觀刺激的較長時間的接吻、愛撫鏡頭及床上、浴室內的畫面；具體描寫淫亂、強奸、賣淫、嫖娼、同性戀的等等，很多內容都在被禁范圍之內，針對諸多的禁止條例，我們似乎也應該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霸王別姬》可以稱為中國電影的一座里程碑，電影中的內容恰恰就反應了這個敏感的話題。然而電影內容卻是十分唯美的。觀眾通過人物的成長和命運的變化而深刻的理解了主角程蝶衣的內心感受和無奈的掙扎。面對命運而無力抗爭，最終惟有一死而了結一生的愛恨糾葛。我認為。在電影中只要不是錯誤的宣傳一些不被社會公認的價值觀。能夠通過藝術的加工讓觀眾正視社會敏感的問題，而引發一些思考，這才是電影人應該做的事情，而不是每天都在為了迎合全中國的觀眾努力拍一些無關痛癢的題材內容。假大空、高大全式的人物早已隨著社會的發展而被這個時代所淘汰了。所以說，面對這樣嚴峻的問題。電影分級制的出臺已是刻不容緩。

電影被禁止無非就是兩點原因。一是沒有按照電影審查制度中的相關規定進行修改；二是內容實在“不堪入目”，直接被擱置。轉入“地下”。乍一看，沒有什么不對。其實也是很有道理的，可是仔細一琢磨。生活本就是有許許多多善惡、真假、美丑所組成的畫面。什么都要禁止，電影的“格調”必然就要“拔高”，這也未必就是所有電影導演所想要表達的思想和內容啊!中國電影院門可羅雀的凄涼場面也并非是假的。每一場影片的放映幾乎有三分之二的座位是空的，只能靠一場接一場的放映來填補空白。面對這樣的事實，觀眾想說、專家想說、電影人想說，中國電影的分級制何時才能到來?被禁的影片雖然它們沒有正式登陸各大院線，卻還是通過各種渠道進入了人們的視野。而且還得到很多觀眾的好評。影片雖然在非正式的情況下被欣賞了。但是國家為此混亂了嗎?人民的道德為此淪喪了嗎?社會的意識形態為此而改變了嗎?一切依舊，所以說與其那么“禁”著，不如想些辦法，讓符合觀影要求的觀眾們好好的欣賞影片，不要因為一個“禁”字而讓那些不法商販坐收漁翁之利!沒有必要什么東西都要上綱上線，只有讓人們看到了事情表面的假惡丑，才能讓人們真正的體會到真善美的可貴。電影審查就怕“灰暗”，一“灰”就要刪，一“暗”就要“禁”，這樣審查出來的影片是達到了萬民同樂的效果，可是距離真實的生活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電影審查的官員們似乎低估了觀眾的審美和欣賞水平。不敢說人人都有正確的價值去向，但是為了“保護”一小部分人的利益，而犧牲了大多數觀眾的利益，這樣的做法似乎還值得商榷。

電影既然有被禁的命運，自然就會有人為它鳴不平。2003年3月，中國政協十屆一次會議上，著名編劇王興東就“中國電影實行分級制”正式提交了議案。一石激起千層浪。國內幾十家媒體和眾多電影界人士紛紛對此展開討論。后來著名影星鞏俐在全國政協十屆五次會議上又再次提出電影分級制度，很多導演和演員也在不同的場合一直在呼吁著電影分級制的出臺。趙民先生認為。“電影分級制的目的是在現行電影審查的法律框架內，為了保護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而做的目標受眾區隔，用以拓展藝術創作的自由空間。電影分級制無疑將可以為電影創作自由與未成年人保護之間找到合理的緩沖地帶。”在以上這段話中。我們可以清晰得看到三個重要的語匯，目標受眾、自由空間、緩沖地帶，三個詞語分別代表了電影分級中極為關鍵的要素。觀眾、導演以及如何處理二者之間的微妙關系。電影分級后，可以讓導演在沒有更多束縛的情況下自由發揮創作出更好的藝術作品。因為此時有了明確的目標受眾，導演不需要再為所有的受眾“負責”，這樣的創作只會讓電影市場更加繁榮，中國的電影市場也應該走多級化的路線(這里主要強調電影故事題材的多樣化)，否則單一的影片內容遲早會被市場和觀眾所淘汰。很多的人生觀、價值觀的判定應該交由觀眾自己負責會更好，中國電影的問題不在于觀眾的審美和欣賞水平不達標。更多得是在于電影人的素質沒有觀眾的水平提高得那么快。因此電影本身應該交給觀眾自己去看、去認識，可能效果會更好!不要總是低估了中國觀眾的智商。沒有什么電影會因為觀眾的欣賞而造成對民族的危害。觀眾有起碼的是非分辨能力，在錯誤的價值觀面前。他們也會作出自己正確的判斷。

電影分級制度的確立，不單單是讓電影的發展進入一個良性循環的過程中，對于更多的附屬產業的發展也是有所幫助的。近日。關于湯唯所代言的某化妝品牌護膚品廣告被撤一事，一時激起千層浪。說來似乎這根本是兩件不相干的事情，但實際上根源就是因為我國沒有明確的電影分級制度，內地上演了刪減版《色·戒》后。相關部門還是認為電影中的一些內容尺度太大，突破了國人道德和審美的底線，尤其對于青少年引發了不利的誘導。所以才導致了之后的“封殺”事件。我們暫且不論這樣的“封殺”對于一個演員的前途是否會有影響，但是對于很多導演來說，這就是殺雞做猴的提示。拍電影時更加的“局促”成為了電影人必然遭遇的結果。這難道就是中國電影發展百年后所期待和盼望的結果嗎?此刻，再次呼吁電影分級制的出臺是要十分必要的。我認為電影分級制可以保護廣大青少年和未成年人免受電影色情、暴力等成人內容的負面影響。同時，電影分級可以讓更多的中國電影參與到國際電影的競爭當中去，與國際電影市場接軌。目前。中國的電影觀眾趨于多元化，觀看電影的人群已細分成很多個階層，電影產品也應該隨之而變得多樣化，相應的市場法規也應當細化，“老少咸宜”已不適合時代的要求了。電影分級制同樣可以更好地發揮電影創作者的創造性和想象力，讓他們在不受意識形態約束的條件下“自由”創作。讓中國的電影市場更加的繁榮多樣。“相對于西方國家的各種禁忌如色情、暴力、宗教、同性戀等。中國則集中表現為一種意識形態禁忌。中國的電影審查制度沒有明文標準，或者說總是在變，時緊時松，不像西方那樣有電影分級制度。”意識形態，是一個很難具體說明的詞匯。正是因為這種模棱兩可的說法，才使得中國的很多電影不見天日。電影分級制的建立，同樣可以培養觀眾良好的觀影心理，他們可以針對自己的喜好和年齡段去觀看適合自己的影片，那么觀眾的獵奇和偷窺心理也會通過正常的渠道得以“釋放”。更重要的是，一旦有了電影分級制，那些投機倒把的商販們自然會收斂許多，這也在同時杜絕了盜版光盤的出售。總之電影分級制的建立對于健全和完善中國的電影市場有極大的好處。當然，中國的電影分級制度必須立足于中國現實的國情條件下制定。不能一味的模仿和照搬其他國家成熟的經驗，這樣做的結果可能也會適得其反。

中國有其獨特的政治、經濟、文化背景，在這樣的環境中，我們必須充分發揮這種獨特的優勢，來建立一種適合于在中國現行條件下施行的電影分級制度。在很多國家，電影分級制度并不是一種由國家法律支持的硬性制度。它只具有提示性，而不具備強制性。就電影分級這樣的特性來說。顯而易見，在目前發展中的中國條件下。實行這樣的電影分級制度還是有一定困難的。郭小櫓在《電影理論筆記》中闡述了自己夢想當中的新體制“它可能是獨立的、個人的、聚會式的……讓電影成為個人者與個人者之間的一場聚會。”夢想終歸只是夢想，以中國目前的經濟狀況和政治環境來說，這樣的“聚會”恐怕是很難實現的。

中國究竟應該制定出怎樣的一套電影分級標準?筆者有如下思考；首先，中國的電影分級標準必須與中國現行的各項法律、法規相掛鉤，僅僅依靠民間組織實行并完善電影分級制在中國幾乎是不可行的。其次，電影審查制度與電影分級制度相結合。“電審”由專員負責，而“電分”由業內人士(包括導演、演員、制片等)負責，而后兩隊人員將結果統一協調，作為最終審核的結果。第三。分級標準針對國產片和國外進口片同時適用。在中國，“電審”一直嚴格把控國產片的上映，而針對國外進口大片，卻是松松垮垮。很多在國內上映的國外進口大片。在歐美地區上映時都是不同限制級別的。然而中國一旦引進后，由于沒有明確的分級制度，電影院也不會限制年齡觀看，這其實完全是一種錯誤的引導。第四。中國的電影分級制，應把主要視點放在性、暴力和血腥場面的控制上，畢竟中國是一個深受儒家文化熏陶和影響的國度，在公眾面前太暴露的場面確實不宜過分渲染。至于暴力和血腥場面對于國人的審美底線也確有挑戰。但是某些電影需要表現特殊時期的特殊畫面，這對于導演的創作至關重要。所以為了解決這種問題，必須分級。第五，筆者認為中國的電影應分為四個級別供不同的觀眾欣賞。一是普通級，全民觀看。二是普通限制級，禁止13歲以下少兒觀看。三是特別限制級，禁止18歲以下少兒觀看。四是加強限制級，限制25歲以下青少年觀看(這個級別的設定主要是針對中國的國情而言，18歲到25歲是人們心理年齡成長最為關鍵的幾年，而且在中國大部分的孩子也是在這個年齡段經過自己的大學生活。筆者認為在這個重要的階段，某些電影針對這個群體還是應該嚴格控制的)。中國有自己的國情，面對我們的實際情況而進行的電影分級，目的也是為了讓創作者創作出更好的作品，并且在同時保護好電影受眾的合法權益。

中國電影走了百年，雖然不及歐美電影強國的歷史，但是在這百年當中，涌現出了一大批優秀的電影導演和演員，特別是進入新千年后。中國電影的發展更是備受世界影壇的注目。我們有理由相信，中國的電影發展會越來越好。我們也期待著在中國電影發展的過程中，能夠借鑒國外電影發展的經驗和教訓，更加完善我國的電影分級制度，能夠讓中國電影的市場更加百花齊放，并且也能夠讓中國的更多電影參與到國際市場的競爭當中，祝愿中國電影越走越好、越走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