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戒不掉：對《色·戒》中的另類愛情的解讀

[摘要]電影《色·戒》中王佳芝和易先生之間的另類愛情引發了很多爭議，但愛情不是理性的產物，具有很多不可知的因素。王和易之間的愛情是因為兩顆在特定環境下的孤獨心找到了交集。不同于傳統意義上的愛情，他們在對方身上各取所需，是一種需要的交換。

[關鍵詞]李安《色·戒》 另類愛情

著名導演李安的《色·戒》自上映之日起便如一石激起千層浪般引發了諸多爭議，涉及到的有對人性的探討，對民族大義的深思，也有人把它看作是作者張愛玲和胡蘭成的愛情的寫照。在張愛玲作品中，王佳芝是清瘦的，或者說是平面的，而李安故事里的王佳芝是豐滿的，他為王佳芝穿上了靈魂，著一襲華麗的袍子，鑲一顆精致的如意扣，涂一抹鮮玫瑰的唇紅，有血有肉。然而無論是電影還是小說，人們討論最多的還是對王佳芝和易先生之間的另類愛情以及在這個愛情的驅使下放走易先生的行為。

該如何評判王佳芝也引發了一場場口水戰。或許，很多事情就是這樣，道不盡緣由，一時沖動也好，出自本意也罷。發生了就是發生了。說不清個中滋味，愛情更是這樣。

故事是這樣的。

汪偽政府叛變后，國內政局動蕩，偽政府的鷹犬逃到香港。嶺南大學以鄺裕民為首的幾個愛國青年決心刺殺汪政府的頭號漢奸易先生為國效力。于是，他們想出了一個美人計：由學校劇社的當家花旦王佳芝扮演和丈夫來港做生意的麥太太，伺機接近易先生。色誘他上鉤，找準機會干掉他。為了演好這個角色，王佳芝失身于同伴梁閏生。但是，行動因為易先生一家的突然離港被擱淺。三年后，鄺裕民再次找到她，請她出手相助，王佳芝慨然應允。王佳芝先是從易太太那里取得了突破，成功住進易家，為獲取更多的情報提供了方便。慢慢地。王佳芝的美貌使易先生欲罷不能，他逐漸陷入了美人計中。就在萬事俱備，行動馬上就要成功的時候，金店中的王佳芝在“這個男人是愛我的”感覺中放走了易先生。行動失敗。幾個青年被逮捕槍殺。

到此，一段愛國青年刺殺特務頭子的故事結束了。但是女特務和漢奸的愛情故事卻引人深思。人們把爭議的矛頭對準了王佳芝為什么要放走易先生。是所謂的“陰道快感”使然。還是權利這個催情藥的作用，抑或是她轟然倒塌的心真的被征服了?

張愛玲家道中落，在父親的打罵聲中離家出走，過早地看透了世事的艱辛和殘忍，又在漢奸老婆的名聲下漂洋過海，身死異鄉。張愛玲用她冷峻得近乎殘酷的眼光，深刻地揭示著現實的詬病，一層層地將社會中虛偽和無情的偽裝扒裂開來，直到露出殘忍的內核。在她細膩精致的筆下，一個個女性形象鮮活地展現出來。她們或是承受著社會的重壓，或是承受無情地摧殘。或在愛的迷霧中徘徊，王佳芝便是如此《色·戒》這部小說她用了28年完成，其中幾次擱筆，修改數次，一九七八年一月在臺北的《皇冠》雜志發表。我相信，王佳芝的形象在她的腦海中一定經歷了多次轉變。而把她塑造成一個愛上漢奸的女特務，也一定經過她的反復推敲。難道她真的沒有擔心過會被某些人士非議嗎?肯定想過，她也只是還原了一部分女性的愛情觀。在這一點上，她沒有錯!

張愛玲在她的《羊毛出在羊身上——談<色戒>》中對王佳芝的行為做過解釋，她認為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王佳芝心理的不平衡。第一次行刺時，她失身于梁閏生，身邊同學的態度相當惡劣，這多少讓她覺得自己上了當，是白犧牲了。這也就是為什么后來她和鄺裕民再次重逢時直言自己傻。

對于她的行為，除了上文張愛玲提到的同伴的表現讓她心寒之外，原因也是多方面的：在殘酷的社會背景下。人的生活都變得很不自由，生存都是問題的時候，愛情就更是奢侈品了。作為特定環境中的特定人群。他們背負的是歷史的沉重和負荷，承擔的也是歷史的責任和義務。家庭的變故，親人的離去。只剩下孤獨的影子伴著她。把希望寄托在愛情上，意中人又把自己拱手讓給了別人。鄺裕民的出現仿佛給她的生活帶來了希望。但是作為刺殺行動中的一員，她就要遵循統一的規則，沒有商量的余地，他也不能免俗。規則在此時來得比愛情還兇猛一些!

歷史上美人計層出不窮，這種策略的主要作用，一方面可以動搖敵人的意志。換取暫時的和平；另一方面可以打入敵人內部獲取最新的情報。這種計策在千百年來也是屢試不爽的。美人們為了民族大業也甘愿付出。這一計策對統治者們沒有什么傷害，一旦計策失敗。最多“美人”殞命，一個不行，再選另外一個。王佳芝無疑就是這些美女中的一個。從老吳把她寄給父親的信件燒毀的時候，當她拿到了那顆藥丸的時候。這場美女和漢奸的游戲是兇多吉少。那些情報的工作者們已經做好了犧牲王佳芝的準備，她是沒有后路的，就像一顆棋子一樣，來去全不由自己，受控在別人的手里。

如果說，王美人遇到的易先生是真的冷酷無情，沒有對她產生任何感情，那么，也許她還會毫不留情地讓他死在整個計劃之下。可是他沒有。易先生對王佳芝確實產生了感情，這種感情是在生活和工作的重壓下的一種激情釋放。從他們雨中的相遇。酒吧里兩人曖昧的談話。激情四射的糾纏，他們的感情也是一點點發生了質的變化。每一次只有在身體結合的時候他們彼此才能感到真正的存在，他才能感到自己是活著的。在日式會館里王佳芝的一首《天涯歌女》唱出了他的心聲。他可能也在驚訝，眼前的美貌女子竟然唱進了他的心里。

“我知道你為什么約我來這里，你要我做你的妓女”王佳芝幽幽地說道。

“做妓女?我帶你到這里來，比你懂得怎么做娼妓”，他回答。是的，官場上的事情誰說得清楚，相互傾軋、爾虞我詐、明哲保身，稍不留意就要家破人亡，不得已的，他們賠笑，奉承。直到自己的心和靈魂都變得麻木了。妓女出賣的是身體，他們出賣的是尊嚴……在不斷的接觸中，他們的心靈找到了交集。

有人說，衡量一個男人是否愛一個女人的標準就在于他是否愿意為這個女人花錢。他為他買的鴿子蛋是易太太都沒有享受到的待遇，她的心理防線崩潰，一句“快走”放走了易先生，捆緊了自己和其他同伴。

我相信，當時她的頭腦是清醒的，她知道結果!風車轉轉轉，最終還是沒有走出最后的封鎖線，她是要回家的!說到底，對于女人來說最美的東西不過是一個穩定安全的家!她愛的不是漢奸，只是一種需要，安全的需要。

在含淚的射手面前，她就是那只不再閃躲的白鳥。

十點鐘，礦場。

六人被槍殺。

易先生家里。他走到王佳芝的屋里，坐在床上，陽光射進來，墻上無數斑駁，離開時，床上留下的褶皺，仿佛一段美麗的暗示……地板上，易先生回頭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