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視服裝中的幞頭設計勘誤試析

[摘要]以唐代社會為背景的影片《英雄》中大量出現幞頭這一古老的首服。幞頭作為我國唐代首服的重要品種，前人論述雖然很多，但經過相關考證發現其款式設計仍有不妥之處。運用實證對比和系統論的方法，對于幞頭的起源問題進行深入考證。力求明晰幞頭的真正起源，以資影視服裝設計借鑒。

[關鍵詞]渾脫帽 幞頭

許多影視劇以唐代社會為背景，其中的服裝設計大量采用了幞頭這一古老的首服形式。但是，在于大量考古資料對比中，發現其幞頭的款式與歷史上的款式差異很大。所以，筆者覺得有必要對這種古代首服的淵源進行認真地分析。

幞頭是中國古代的首服之一。我們可以發現，它演進的各個時期所呈現的面貌差異很大。特別是唐代，幞頭逐漸脫離以巾帕包裹頭部的傳統，成為胡人渾脫帽的變形。下面本文將對這一現象進一步探析唐代幞頭與渾脫帽的關系。

筆者通過比較發現，唐代幞頭造型更可能源于渾脫帽。理由如下：

一、渾脫帽的材質

首先，對渾脫帽的材質進行論述?！缎绿茣肪砣摹段逍幸弧肪陀刑鹃L孫無忌戴渾脫帽的記載。追溯“渾脫”的語源。可以在古代突厥語的西北語群中發現它的發音——動詞kutur。kutur有“傾注出來”、“使……變空”之義。我國古代文獻唐《通典》卷一百六十《兵十三》中談及行軍渡水的方法時，說道：“又用浮囊。以渾脫羊皮。吹氣令滿，扎其孔，束于腋下浮渡。”明代葉子奇在其著作《草木子》中，將“渾脫”定義為“北人殺小牛，自脊上開一孔，逐旋取去內頭骨肉。外皮皆完，揉軟，用以盛乳酪，謂之渾脫?！睍r至今日，中國西北的某些地區仍存在用整羊皮制作渾脫，作為浮渡工具的現象。通過以上歷史文獻和實物的考察，可以了解到“渾脫”本意即是“掏空動物內臟。而留完整的外皮”。那么，歷史上的渾脫帽其原始材料當是皮革也可確定無疑。皮革質地正是渾脫帽許多造型特點的基礎。

二、渾脫帽與幞頭在造型方面的淵源關系

下面，我們有必要對渾脫帽的造型進行簡要地介紹。1985年在塔克拉瑪干沙漠東南邊緣車爾臣斯基泰人墓葬中發現的1頂公元前1 000年左右尖帽，是比較典型的早期渾脫帽。可是。我們仍然很難將這種渾脫帽與幞頭聯系起來。原因是，首先，幞頭的冒頂沒有那么尖，其次，幞頭有兩個或四個“腳”。但如果我們看到希臘重甲兵的帽子(尖端卷起、頜下有系帶但沒有系起來。)。我們會很清楚地認識到，希臘人帽上的系帶主要是對帽體起固定作用的。

有了上面的鋪墊，我們可以進一步闡述幞頭源于渾脫帽的原因：

(1)幞腳造型與渾脫帽系帶造型的關系

以希臘甲兵的帽體為例，其垂帶設計的巧妙性突出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垂帶與帽體相連的部分，皮子拉伸變形或斷裂，所以裁的較寬并采用了可以轉移拉力圓角設計。

(2)渾脫帽的下垂皮帶的作用是系扎在下頜，起固定帽體的作用。匙狀造型的原因很明確，下部成水滴狀，刻意追求離系結處越近的地方皮條越窄，越往尖端越寬的造型。這種前窄后寬的水滴造型有利于防止打結處滑脫。我們可以見到有些幞頭兩腳也存在仿效渾脫帽垂帶形狀現象。

當然，渾脫帽系帶的造型也非僅此一種，在歐亞考古資料中，我們最經常見到的是繩子做的系帶。雖然，從精致和實用的角度分析，這種繩子系帶比皮革系明顯遜色。但，漢族仍然在一些幞頭中效仿了這種系帶。例如，新疆民豐尼雅1號墓地8號古墓出土的“恰”，如將腦后系帶上束就是幞頭的造型。

(2)幞腳與渾脫帽兩者系結方式的關系

對于那些頂部翻卷的渾脫帽，如希臘甲兵的帽子。將兩腳系結于頭頂，翻卷部分的阻擋自然會保證系帶不會滑脫。而對于那些帽頂沒有翻卷的渾脫帽，錐體帽型緯度由上而下逐漸變大，系結頭頂兩腳構成的緯度小于帽緣緯度時，便會自動停留于頭頂。如果皮革鞣制較好、軟硬適中，帽體前部會因受力與系結的兩腳而自然坍陷，起到了阻擋兩腳向腦后移動的作用。中原漢人在幞頭設計中對兩角的仿制，我們可以從西安楊思勖墓出土的加金彩白石武弁立像中看到實例。因為，當時的紡織面料難以達到皮革所具的延展度。所以頭頂織物會起褶皺。當用紡織面料追求帽體前部塌陷、與頭頂相合的效果時，如僅上束兩腳，頭頂織物不會平服，唐代馬周建議的以像“三才”的“三折”，在平服頭頂面料的具體操作中，顯示出比兩腳更大的作用。

(3)幞腳與渾脫帽系帶兩者數量的關系

或許會有疑問，畫面中希臘甲兵的帽子應該至少有五根系帶，而我國的幞頭卻只有四根系帶。為什么呢?在沈括《夢溪筆談》中記載：“幞頭一謂之四腳，及四帶也，”其一、可以肯定，它與周武帝所創就垂兩腳的幞頭大不相同：當然，它與牧業民族中大量存在的僅有兩根系帶的帽子也不相同。其二、幞頭謂之“四腳”。一定程度上說明了，四根系帶是這種幞頭最突出的特色，同時也說明系帶數量是它與其他帽子區別的標志。

(4)幞頭頂部凹痕、分瓣造型與渾脫帽的關系

我們注意到幞頭下巾子的造型演化分為“平頭小樣”、“武家諸王樣”、“英王踣樣”、“官樣巾子”四個時期。除初期的“平頭小樣”中縫輯線沒有凹陷跡象外，其余三個時期的巾子頂部的中縫都特意制出凹痕。隋代中也有個別幞頭出現這種造型，1964年在新疆吐魯番阿斯塔那唐墓出土了一種帽坯架，即“象古冠下之幘”的巾。它頂部有明顯分瓣、中縫呈現凹勢，從而決定了一些幞頭中縫下陷的造型。筆者分析，這種頂部有明顯分瓣、中縫呈現凹勢的巾子的原型就是渾脫帽。原因在于：大多數渾脫帽都會有一條由帽頂延伸到帽緣接縫。由于輯線的彈力和延展度小于皮革，使接縫處呈現明顯凹槽。我們在很多隋唐胡俑上會看到這種情況。幞頭當是對皮帽中縫因為緝線產生的凹陷進行了仿制，形成了幞頭頂部分瓣的造型。幞頭巧妙地將發髻的部位置于渾脫帽頂端的空隙中，使本民族發型與牧業民族帽體造型得到完美結合。

(5)其他幞腳造型的淵源介紹

綜上所述，我們已經基本可以肯定。中原的幞頭應該源于渾脫帽。但是，幞頭腦后平展或下垂的兩腳是如何產生呢?我們來看看希臘甲兵的帽體。帽體有兩條從耳前下垂的系帶。希臘甲兵的這兩條系帶在平時完全可以在腦后系結。當然，當腦后兩腳系結方法不同時。就會產生諸“順風式”等幞頭的原型。

皮革制成的渾脫帽有著比當時的紡織面料硬挺的特點，外形比較飽滿。筆者認為，正是因為皮革渾脫帽本身具有的硬挺性，才使幞頭帽體逐漸產生了追求硬挺效果的現象，促使中原漢族積極利用本地漆紗制作帽體，并逐步形成中原本土化的冠帽型式。

三、結語

幞頭是中國古代首服之一，各代幞頭的形制雖然不盡相同，但卻一直沿用“幞頭”的稱謂。然而，隋唐幞頭形制的嬗變，使唐代幞頭完全脫離隋代以前巾帕包裹的窠臼，用中原傳統的紡織材料仿制游牧民族的渾脫帽造型，并從此轉向了以帽代巾的道路。所以，唐代幞頭是古代農牧民族服飾互動的典型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