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冠霞帔新嫁娘

文、圖／馮玄軍

農歷臘月正是天寒地凍的時候，在偏遠的郊縣小昝莊，卻是一片熱鬧景象，原來是老張正為兒子的婚禮忙著呢。現在農村也多是用轎車來娶新人了，老張覺得還是用傳統的花轎有氣氛，前面嗩吶齊奏著開道，四人抬著花轎忽忽悠悠的，不亦快哉。因為現在用花轎的人很少了，別具一格反倒使婚禮更吸引人。這不，連我們也大老遠跑來了，以前只在書中讀到過，后來看電視見到過，現在是親臨其境了。

院子里是老張請來的幾個大廚，正忙碌的準備著婚宴，老張的親戚也在幫廚，緊張的氣氛顯得婚禮正在臨近。早上的時間是短暫的，花轎隊伍已準備好了，要按商定的時間走，喜氣的二踢腳不停地響起，連空氣中也彌漫著喜氣。到了7時約定的吉時，迎親的隊伍在嗩吶歡快的吹奏聲中出發了。新郎家距新娘家不遠，中間只隔著一個村子，不過20分鐘的路程，早晨路上人很少，連鳥兒也還在枝頭小巢中歇息，田園上靜悄悄的，只有微風吹著迎親隊伍。鞭炮、二踢腳燃放聲打破了這里的沉寂，鳥兒探出頭來，唧唧喳喳地說：“娶新娘子的啊!”

村子里的狗也汪汪叫了起來，村子里的人懶洋洋地走了出來，一看迎親隊伍，馬上精神為之一振，活躍了起來，三三兩兩地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誰家的小伙這么精神，打扮這么瀟灑，是去娶誰家的姑娘?

迎親的隊伍很順利地到了新娘家，娘家人迎了上來，將娶親的人接進家去，遞煙的遞煙，倒茶的倒茶，將迎親的人安置坐下。桌上早已備好了酒菜，女方家主事人將酒杯端了起來敬給迎親的人，一邊說著客氣話，大家一飲而盡，三杯喝過后，大家的話多了起來，都是圍繞新郎新娘的，什么孩子小，不懂事了，多多關照了等等。

這個時候，新娘子在嫂子們的梳理后，戴上鳳冠，披上霞帔，整個換了一個人，喜氣洋洋的裝束襯托出新娘子特有的靚麗來。只見她羞羞答答地低垂雙目，手不知所措地搖擺著。外屋新郎焦急地坐在木制沙發上低頭不語，好奇的鄉親們圍在門口往里屋看新娘子，多少年了，只是在戲里見過“鳳冠霞帔”，村姑穿上會是什么樣呢?一邊看一邊唧唧喳喳地議論著。院子里二踢腳不時燃放著，“嗵”——“啪”震蕩著寂靜的村莊。院子里的人越來越多了，小孩子屋里屋外跑來跑去，一切都變得那么新奇起來。送客的人也忙碌起來，先把嫁妝一樣樣抬了出去，新娘子就要出來了，我們也忙碌起來，忙著給娘家人照個大合影，以給娘家人留個念想。一掛長鞭炮響過之后，新娘子在兩位伴娘陪伴下走出了閨房，同父母道別，新娘的母親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囑咐著自己的女兒。外面嗩吶奏著“百鳥朝鳳”的喜樂，新娘緩緩走出家門，來到花轎前，早有男方家接親女眷打開了轎簾，新娘子依依不舍地回頭望了一眼生活多年的家，這才上了花轎。鞭炮不停地響著，嗩吶吹奏得更歡了，四個轎夫抬起了花轎，在眾鄉親相擁下起步了，前面嗩吶響起開著路，離開了新娘家。

村邊是鄉級公路，走在瀝青路上少了許多塵土。花轎后面跟著小汽車，娘家人坐在車里，老張準備了一頂花轎和兩個小車，真算是傳統和現代相結合了。一前一后各兩個轎夫輕快地抬著轎子，不時唱出一句兩句來，花轎便不時地變出些花樣來，時不時地扭扭秧歌，上忽下悠一番，引得村里的鄉親都過來圍觀，孩子們追著花轎跑。走到村子里邊時人更多了，有放桌子的，甚至有的鄉親把大樹橫過來的，想讓花轎暫停一下，多看一下他們的表演，起哄一下新娘子。這時嗩吶也要吹出更響更好的曲目來，新郎、主事的忙不迭地散煙，撒喜糖，花轎在眾鄉親的歡笑聲中又繼續前行。新人兩家中間不過相隔一個村莊，很快看到了新郎家的村子，鞭炮聲、嗩吶聲遠遠地傳了過去，村子里的人早已在村口迎著呢，鞭炮聲此起彼伏，花轎抬進了新郎家……

新郎的母親迎上花轎，打開花轎簾，下轎禮金送上，新娘在伴娘相伴下下了轎，走進了新房，翻鋪了一下床單，新郎的嬸子、嫂子撒上大紅棗、花生、核桃。新郎的一幫兄弟朋友涌了進來，這幾天是沒有大小的，鬧洞房也是圖個喜慶，沾點喜氣。民間有躺一下新床腰不疼之說，前一天晚上要請孩子來壓床。新郎的嫂子進來給新娘梳頭發，念念有詞：“一梳金、二梳銀、三梳孩子一大群。”新郎的小侄端來一盆水，請新嫂子洗手，紅色的毛巾沾沾新娘手，今后日子紅紅火火，然后端來兩碗餃子，這些都要新娘打禮金致謝的，新郎先喂新娘一個餃子，一邊的伙伴急不可耐地問：“生不生?”取其早得子之意，新娘羞澀往往難以啟口，新郎伙伴們起哄起來，新郎就再喂了一個，一邊問新娘子：“生不生?”新娘紅著臉輕輕地說，“生”，周圍人齊聲問：“生幾個?”新房里一片熱鬧氣氛。

典禮現場大紅喜字惹人注目，主持婚禮的司儀唱道：“吉時已到，婚禮現在開始，鳴炮奏樂……”。司儀繼續說道，“結婚以后兩個人要和睦，不要生氣，不生氣生什么呢?”婚禮現場上笑聲一片。接下來親友代表講話，新郎父母這時被請入座，新郎、新娘面對父母在司儀的唱禮中三鞠躬，謝天地、謝父母、謝親朋，好事的鄉親跑上來，幾把就把新郎的父母打扮成了大花臉，現場氣氛活躍了起來，掌聲叫好聲此起彼伏，祝愿成就了一對小夫妻。到了夫妻對拜，只見幾個小伙子上來，扶著新郎、新娘往一起推，對拜的新人相擁在一起，喝彩聲又高了起來．精彩的喝交杯酒開始了，新郎、新娘胳膊相挽在一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新郎、新娘“眼中流出幸福的淚花”。原來是頑皮的伙伴往紅酒里面加上了白酒、辣椒、芥末，比雞尾酒還要多彩，此時婚禮進入高潮，嗩吶奏著“百年好合”，現場一片喜氣的氣氛。

新郎、新娘開始向來賓敬酒了，首先來到了新娘舅舅坐的主桌，新郎雙手端起一杯酒，敬給娘家的舅舅。舅舅接過酒杯，囑托道，“孩子在家飯菜燒的不好，家務活干得不多，以后會多學著做，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多說著點。多讓點，日子過得就紅火了。”又對新娘說，“到這里要孝敬公婆，處理好妯娌、鄰居關系，要像在家里一樣多干活，不比吃穿，不耍脾氣。”酒一杯一杯地敬下去，叔叔大爺們紛紛祝愿他們：“和和睦睦白頭到老。”新郎的父母隨后也逐席敬酒。之后，舅舅發話了，熱菜可以上了，大廚早已準備好了各種豐盛的地方特色風味，梅菜扣肉、海參魷魚、糖醋鯉魚等等，親朋們就著下酒的涼菜喝得差不多了，等著品嘗熱菜呢。酒足飯飽的親朋們開始離席了，新郎攜新娘忙著送親朋們，新郎的父母也相送著，感謝大家的光臨。至此，新婚典禮儀式算是完成。

我們親臨這一婚禮現場。見證了其前前后后的整個過程，也收獲了不少感觸。現代社會不斷進步，婚禮的方式也發生了不少變化，但即使如此，婚禮的傳統方式或多或少還是承繼下來了，這值得欣慰。花轎迎娶這種傳統方式在有些地方已經消失了，但在這些地方保存下來。返璞歸真是人類的本性。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傳統婚禮反倒會作為一種另類時尚，被我們演繹和延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