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新婚燕爾,兩個人深切地愛著對方,然而總有一些不愉快的小插曲,像屏障一樣干擾了他們的婚姻。
那一天,說好上婆婆家吃飯,她興致勃勃而又忐忑不安地站在車站,等著心愛的男人牽著她走到他的父母面前。適逢春雨天,天空陰暗低沉,她傻傻地等了男人半小時,黃豆大的雨點砸向她的頭發(fā)、面頰和肩膀。男人像人間蒸發(fā)似的,不僅沒有出現(xiàn),連電話也不曾打給她。她越想越覺得委屈,揚手打了輛的士回家了。事后,男人責(zé)備她:“公司有事耽誤了,開會時間又不方便打電話,你就不能多等我一會嗎?”她像個高傲的孔雀般昂起頭,冷冷地說:“不能就是不能!我最討厭別人不守時!”
情人節(jié),她牢牢地牽緊他的手穿梭在鋪滿香氛和玫瑰的商場中,幸福的笑容溢滿了她那張瓜子臉。在Esprit專賣店里,她穿上一件蘋果綠的T恤,揚起下巴問他:“好看嗎?”他打量幾秒,誠懇地說:“你皮膚偏黃,不適合穿綠色?!蔽⑿┰谒哪樕希谎圆话l(fā)地沖進試衣間,將換下的綠T恤狠狠扔在衣架上,憤憤地甩手走了。他像被示眾的罪犯般,在眾目睽睽之下紅著臉垂頭喪氣地溜出了專賣店。事后他請求她:“以后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你別發(fā)大小姐脾氣,別說走就走行不行?”她像個飽受委屈的小媳婦,嘟著嘴撒嬌說:“不行就是不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舍不得花錢給我買名牌,才硬說我穿綠色不好看的。”
這樣磕磕絆絆大半年,他們痛苦地選擇離婚。一年后他們各自有了新的戀人,兩個人也在歲月的沉淀中成為了朋友。
五月,他因闖紅燈而被電子眼記錄在案,他請求在車管所工作的她替自己繳納了違章罰款并取回了駕照。事情辦妥,他說要請她吃大餐答謝她。分手后,她第一次獨自坐在西餐廳等他,情形依舊,但昔日急切見面的心情卻已不再。她一個人枯等了40分鐘,他卻遲遲不現(xiàn)身。手機響的時候,他以為她會破口大罵甚至拂袖而去,孰料她溫和地說:“就猜到你有工作耽誤了,不著急,你慢點開車,注意安全?!彼闹幸惑@,打趣說:“想不到以前的野蠻公主,現(xiàn)在也懂得體諒人了。”她笑而不答,心想:“難得見一面,何必搞得不歡而散?”
吃過晚飯,他們順道逛逛沿途的百貨商店,她信手拿起一管橙色口紅問他:“這個顏色怎么樣?”他誠實地回答:“不怎么樣,不適合你的膚色。”她聳聳肩放下口紅,輕快地說:“那就不買了,我們?nèi)コ匝└獍??”他這才想起來今年又忘了她的生日,底氣不足地建議:“你再挑個別的顏色,我買單,算是補送你的生日禮物?!彼X得可笑,聳肩輕松地謝絕:“生日而已,何必那么上心?!?/p>
他怔怔地望著她,難以置信地說:“你變化真大啊,以前我如果遲到10分鐘,你能罵上一小時。我要是說句不中聽的話,你可以3天不理我。假如我忘了你的生日,你肯定哭著嚷著要分手?!斌@喜之余,他難免有些悵然,“如果當年你能這么善解人意,說不定我們也不會離婚。”聽他提起以往的爭端,她有點恍惚,不相信自己是他口中那個刁蠻任性的潑辣女子??烧l說不是呢?以前他遲到,她不分青紅皂白地發(fā)脾氣,那是因為她愛他,既想早點看見他又擔(dān)心他在途中出意外;以前受了他的批評,她羞憤難當,那也是因為她愛他,所以希望在他眼中她永遠是完美無缺的。以前被他疏忽,她大發(fā)雷霆,那還是因為她愛他,所以貪婪地想占據(jù)他全部的心思,渴求他處處以她為先。原來,她容不下他,是因為愛。因為愛,所以害怕他冷漠了自己,于是忘了站在他的立場理解和體諒。
而今,她能夠心平氣和地換位思考,像對待任何一位普通朋友一般理解他、包容他。當她對他無所要求,當她不關(guān)心他的行蹤,當她平靜地接受他的逆耳之言,當他們禮讓客氣地相處,她才醒悟,她確實不愛他了,所以才不在乎。只有愛情,才能讓人變得盲目、無理。不愛了,連缺失和不足都容易被接受和理解。五月喧騰的大道,繁花錦簇,她站在美得炫目的街心,望著曾遭她百般挑剔刁難過的他,她突然有種流淚的沖動。(編輯/若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