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雪堆積的早春
吳佳駿
仿佛一個不真實的臆想,一夜之間,我長大了,我決定出走,堅定而決絕。我需要替自己渴望起錨的船只尋找一個全新的河岸,以便安慰自己那對任何世事皆無所畏懼且適宜做夢的年齡。我太急于想把自己放逐到世界的中心去了,仿佛宇宙問的每一扇窗戶都是專為我而敞開的。
當(dāng)我在那個冬天里肩背“理想”的行囊一個人悄悄地上路時,我的心里依舊充滿溫暖的陽光,盡管,寒風(fēng)是那樣強勁,道路是那樣曲折,而我的行走既沒有目的也沒有方向,更不知道在前方等待我的到底是一片明朗的天空,還是一片未知的蒼茫?
故鄉(xiāng)在我的身后越來越模糊了,我好似突然間闖入了一個陌生的世界,那里沒有枯燥的學(xué)業(yè)來絞盡我的腦汁,沒有父母的嘮叨來擾亂我的耳根。我留連于其間的高樓陌巷間,沉醉于鮮花與激情之中,在那里,我看到了更多形形色色的男人和女人,結(jié)識了更多新的朋友。我盡情地揮霍著自己的青春,我感到自己就像一只無憂無慮的鳥兒,在藍天上自由地翱翔,兩邊的云朵全在給我讓路,頭頂上方天使的微笑太迷人。
但漸漸地,我高漲的激情突然間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強烈的孤獨。我發(fā)覺潛藏在自己熱情背后的只是一片空虛。因為,在我所結(jié)識的所有朋友中,竟沒有一個是我原來所熟悉的,更沒有自己的親人,我感到自己只是一個不真實的存在。從父母錢夾中偷取的錢資已經(jīng)花完,饑餓和寒冷針一樣刺傷著我,一種尖銳的疼痛使我成為一種疾病。
于是,我開始想念故鄉(xiāng),想念我的父母。我猜想他們那刻是在為我的不辭而別惱怒,還是在四處打聽我失蹤的消息中心急如焚?剎那間,我決定回家,態(tài)度比決定出走時更為堅決。
當(dāng)我拖著疲倦的身子忐忑地回到家時,時令已是初春了。早已站在房門外等候我歸家的母親看見我回來了,淡淡地笑了一下,溫柔地說:“孩子,回來了,進屋喝杯熱茶吧!”就在母親的手將那杯滾燙的熱茶遞到我面前時,一股久違的熱流迅速傳遍了我的全身,使我禁不住淚流滿面。淚眼朦朧中,我偷偷地從窗外瞧了瞧去年我離開的那條山道,卻發(fā)現(xiàn)去冬殘留其上的積雪尚未化完,盡管——那年的春天來得是那樣的早!
幸福很簡單
丁立梅
看《闖關(guān)東》,50多集,我挑著看,從昨天中午,一直看到今天凌晨5點。其韶關(guān),陪劇中人物灑淚若干。最喜歡里面的傳武,有情有義的真男人。所以,對他的死,我耿狄于懷。而那個叫鮮兒的,命運也太過坎坷崎嶇,最終都沒有落到好里頭來。難忘這樣一個鏡頭,那是逃荒的路上,傳文和鮮兒,逃到一個破廟里。他們雙雙跪下許愿,傳文許的愿是,將來,他置了一些地,有拉車的馬,有犁田的牛,還雇了兩個長工。冬天的清晨,天凍得嘎嘎的冷,他穿著暖和的皮襖,打發(fā)長工去地里。然后,他在院子里,轉(zhuǎn)啊轉(zhuǎn)啊,鮮兒突然推開窗子,對他喊,當(dāng)家的,快回屋來,我給你燙了酒,喝兩盅。于是他就進去了,屋里那個暖和啊,炕燒得燙腚子……這里,我不想評價他思想里的東西,只是想著他的理想,愿來,有飯吃,有農(nóng)穿,有人愛,就是幸福啊。
幸福其實很簡單,只是什么時候,被我們復(fù)雜化了?名啊利啊,一生追著,到底為何?
迷糊一會,上班去。精神很好。不過隔天相見,校園里的花,又有幾種開了,星星點點。是鳶尾花,是虞美人,是太陽花。跟花相見,在我,如遇故人。
給孩子們上課,所教課目雖枯燥,但孩子們卻愛極我的課。剛分了文理科,我教文科班,學(xué)生們普遍不自信,因為被某些人灌輸了一種思想:選文科的,都是差生。他們認為,這些學(xué)生之所以選文科,一是不喜學(xué)習(xí)的;一是智力差,學(xué)不起來的。我于是專門花了時間,來講這方面的事,我說我也是文科出生。我把那句典型的哲學(xué)命題,拿出來重講: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同理,世界上亦沒有兩個完全相同的人。你是你,你就是像,是任何人無法取代的。所以,你是最好的。你還有什么不自信的?別人不尊重你,不愛你,如果你自己也跟著不尊重自己,不愛自己,豈不是對自己生命的糟蹋?一個人,倘若連自己都不愛,你又如何去愛他人,去愛這個世界?
學(xué)生們鼓掌,叫,好!
我笑。我喜歡這些孩子。
下午去海邊,一路上的綠層層鋪展。去了森林公園,那里有成片的杉樹和楊樹。拍許多片片,美得不行。又繞海堤一圈,看了國華風(fēng)力發(fā)電站。帶了許多新鮮的海魚回來,還有,新鮮的螃蟹。
晚,與他一起飯,品新鮮的魚和蟹。
快樂著。幸福著。累了,長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