盞茶微涼
黃雨疏
過年的時候,家里的人都出去了,我不大愛鬧騰,于是落得個清靜。我用茶夾夾了茶葉,細長細長的“猴魁”,打著轉兒簌簌地落在玻璃杯中。倒入沸水,蓋上蓋子,我緩步走到陽臺上。
家中的陽臺是陽光最喜歡的地方。于是我總愛搬把椅子,戴著耳機坐一下午。捧一杯熱茶,閑暇著,任涼風肆意掠過。
樓下是死去的綠,夏日的雞蛋花早已深埋入土。今年的冬格外襲人,寒風可以把人穿個透。剛泡好的茶還未入口便已有了涼意。手被茶的熱氣捂得有些紅,指尖捏著一張滿是詩的紙。
那一天,那一月,那一年,那一世。
每一句末,都是詩人不知懷著怎樣心情寫下的那一遍又一遍的話語。只為尋你的一絲氣息,只為觸摸你的指紋,只為貼著你的溫暖,只為路中能與你相遇,只為保佑你平安喜樂……
倉央嘉措是為了他心愛的女子,我只為了心中的悵然。
不知什么時候,我開始懂得了珍惜,小心地握著這三年,懼怕這往后的三個月。夜里,總會擔心著那一刻的到來。三年的中學,換來的只是一場痛哭。我會想,這四十三人守護著的家,也終是空無一人。
都說友情是酒不是茶,越陳越香濃的醇酒,不是一盞盞淡茶。可,茶的香甜,是在品味后才體現出來的,一寸寸掠過你的舌,纏繞著唇齒。但,冷卻的茶,卻是澀口的苦,如同現在。
我已經感到苦了呢,沒有初一的吵鬧,少了份充實;沒有了初二的玩笑,少了份微笑。你我年輕的臉上,連笑也襯著疲憊。
茶,就要涼了呢!
不知何時起,再苦再累可在同學間就不再疲憊;不知何時起,飯堂的菜再難吃,和同學在一起也依舊開心;不知何時起,寧愿和同學在路上站著,也不愿意回家。
最后的三個月,多么希望,可以在晚些時候聽到強勁有力的蟬鳴,可以站在操場上追逐著影子,有那春暖花開時蕩漾在面容上的微笑,抬著頭,望向我們所在的六樓,挽著肩膀,邁開雙腳。
當那鳳凰花開的時節,要記得,有一個未曾說出口的諾言,今年六月,我們要一起乘著微風穿越時光。
你們,是否可以感覺到,那杯茶在手中慢慢涼去,又在心中暖了起來。
屋檐下
潘亞楠
五月的天,孩子的臉,說變就變。出家門的時候還晴空萬里.可現在卻下起傾盆大雨。沒辦法,只好慌忙找地方躲雨。正當我快成落湯雞時,一個屋檐出現在前面,我急忙鉆進去。這時,一些令人深思的戲劇在我的眼前上演。
一個小學生模樣的女孩正抱著書包在雨中奔跑,女孩的衣服快淋濕了.可書包還是干的。
我正想招呼她來避雨,女孩頭頂的雨忽然停了.天空也變成溫暖的米黃色。女孩好奇地抬起頭,只見一個中年男子對她溫柔地笑笑。
我在心里說:“真是一位不負責任的父親,下雨天竟然沒有按時來接女兒。”
我繼續盯著那對“父女”,“父親”極力地把傘偏向女兒一邊。我心里暗暗地贊道:“這種才有點父親的樣。”
突然,一個婦女出現在他們的身旁。女孩歡快地奔向婦女,婦女也順勢抱住女孩,男人則為兩人撐傘。我心里暖暖的:“好溫馨的一家子!”
男子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大吃一驚。
男子說:“您是這孩子的媽媽?”
婦女點點頭。
男子接著說:“孩子淋了雨,可能會感冒,回家吃點藥。”
哦!原來他們不是父女!
那對不是父女的“父女”在我的視錢里剛剛消失,又有兩人走人了我的視野。
一個女青年在前面昂著頭走著,一臉氣憤的樣子。她的頭發染成紅色,穿著一身火紅的衣服,真像一團紅色的火焰。一個老頭打著一把黑傘正努力地在后面追。老頭一面追一面喊:“等一等,等一等……”女青年頭也不回地走著。
我心想:“是不是老頭撿到了這女青年的什么東西,還是……”
正當我疑惑時,女青年來到了屋檐下,只見她滿臉怒容。
不一會兒,老頭追過來了,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女青年大聲地問道:“你到底給不給我買?”老頭忙說:“買,這就買。”女青年聽了,才淡去了滿臉的怒容。
過了一會兒,女青年見老頭不走,又惡狠狠地說:“不是現在就買嗎?怎么還不去?”老頭討好地說:“下著雨,爸爸怕你淋壞了。”女青年一把奪過傘,走出屋檐,揚長而去。老頭連忙跑進雨中追去。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我搖頭嘆息:原來還有這樣的父女。
……
雨還在下著,我站在屋檐下,望著雨中來來往往的人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