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強烈深沉的抒情性和溫柔敦厚的詩風探究

摘 要：《詩經》開創了言志抒情的詩的先河，以其強烈深沉的抒情性和溫柔敦厚的詩風為后人稱道。深沉的抒情性體現在思想內容、藝術手法、語言句式方面；溫柔敦厚的詩風是其寫實性和民歌特征體現。《詩經》中民歌作品具有強烈濃厚的生活氣息，風格純樸自然，溫柔敦厚，無雕琢之痕，富有一種純真的美。

關鍵詞：抒情性 溫柔敦厚 強烈深沉 樸實自然

《詩經》是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是中國文學的光輝起點。它開創了言志抒情的詩的先河，以其強烈深沉的抒情性和溫柔敦厚的詩風為后人稱道。在我國古代詩歌的發展歷程中，《詩經》以深刻的思想性和高度的藝術成就，把中國詩歌推向第一個高峰，成為我國古代藝術寶庫中一顆光彩奪目的明珠。

一、《詩經》的抒情性

《詩經》的抒情性體現在多個方面，而其抒情的基調并非華麗的大肆渲染的慷慨抒發，而是渾樸自然、強烈而深沉的表達，正是這種基調的抒情方式使其藝術價值更為深刻。

從思想內容上看，《詩經》作品的思想內容就體現了這種強烈深沉的抒情性，尤其反映在愛情詩上。我們知道《詩經》分為《風》、《雅》、《頌》三部，十五國風的大部分和《小雅》的一部分作品原是流傳在人民口頭上的民歌，其“絕大部分屬于抒情詩，它們大都是詩人對自己感情的直接抒發”①。如《詩經》首篇《周南·關雎》寫男子對女子的愛慕之情，前三章表現了一個青年男子對淑女的追求和他“求之不得”的痛苦之情，末二章想象能和她一起將“琴瑟友之”、“鐘鼓樂之”。整篇雖寫青年對淑女的追求，感情十分強烈熱誠，卻并沒有見詩人大肆渲染流露，而是以“寤寐思服”、“輾轉反側”很自然樸實的語言表達得很深沉。再如《王風·采葛》：“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年兮！”只說自己的主觀感受，由一日不見如隔三月，進而到三秋、三年，相思之情一層深一層，表現感情也是強烈深沉，一無掩飾之辭。在作品中的一些反映奴役生活的政治怨刺詩中也同樣有著類似的情感抒發。《豳風·七月》是一篇全面描寫奴隸生活的民歌。詩人雖逐月逐季鋪敘奴隸的勞動與生活，而重點在于訴說奴隸生活的艱難困苦：“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發，二之日栗烈。無衣無褐，何以卒歲？三之日于耜，四之日舉趾。同我婦子，盍彼南畝，田畯至喜……”全篇并沒有直接顯示奴隸對社會的怨恨，卻通過自己顯示生活描寫將內心的怨意展現出來。諸如此類還有《魏風·碩鼠》，不直接揭示統治者貪婪，通過感情的三次變化，一次比一次強烈，不言而喻地將統治者的貪婪剝削展現出來，體現了其深沉強烈的抒情效果。

比、興是《詩經》重要的藝術手法，也是為作品抒情的重要方式。也正因如此，比、興手法的運用使得《詩經》情志抒發更具深度和特色。如《魏風·碩鼠》整詩把“碩鼠”比作貪婪的剝削者，突出人比鼠更貪婪的現實，其中憤恨之情也隨之不顯自露；《衛風·氓》中“桑之未落，其葉沃若”、“桑之落己，其黃而損”與主題并無實際關系的桑葉物象，用起興手法，將桑葉盛衰之景引發怨婦內心傷感，為后面抒發感情作了很好的鋪墊，也應和了詩人內心強烈的情感。諸類例子在《詩經》作品中不勝枚舉，這也就從藝術特色上豐富了《詩經》的抒情基調。

《詩經》句式有節奏感，富于音樂感，并重章疊句，運用復沓章法，使抒情更有生動性，更具美感。《詩經》句式以四言為主，四言獨立成章，二節拍的四言句帶有很強的節奏感，是構成《詩經》整齊韻律的基本單位。四字句節奏鮮明而略顯短促，重章疊句和雙聲疊韻讀來又顯得回環往復，節奏舒卷徐緩。《詩經》重章疊句的復沓結構，不僅便于圍繞同一旋律反復詠唱，而且意義表達和修飾上具有很好的效果，也就更便于抒情言志了。

《周南·芣苢》是較典型的例子：“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這是婦女采的整個過程。“這說明復沓并不是簡單的重復，而是在反復歌唱中遞進地加深內容，增強情感，造成一種優美的意境”，②將勞動的快樂之情深切地傳達出來。又如《鄭風·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這首詩描寫一個顧念等待情人的焦急心情，詩的一二章用復沓的形勢寫出了感情的發展，由“衿”到“佩”，由“心”到“思”，由“嗣音”到“不來”，形象鮮明，并且更好地道出了她的深情。這說明《詩經》的語式與復沓手法對思想感情的抒發有更好的補充和加強，從而更加強了其抒情效果。

二、溫柔敦厚的詩風

《詩經》中的民歌作品，有的是帶有敘事性的長篇，也有抒情的短篇，但無論哪類作品，它們首先共同的特點就是具有強烈濃厚的生活氣息，風格純樸自然，溫柔敦厚，無雕琢之痕，富有一種純真的美③，這也正是《詩經》總的風格特點④。如《豳風·七月》一詩，寫一個飽經風霜的壓迫之苦的年長者，對他年復一年所過生活的回憶，于是他用樸素的語言，以詩歌的形式，把他的凄苦、哀傷和不平隨口唱出來，語言和形式都是淳樸敦厚的，卻十分感人。還有像《衛風·氓》和《邶風·谷風》中的棄婦，她們的遭遇都很悲慘，但是流露于詩中的感情并不傷感頹唐，而是沉痛的控訴，詩中婦女的形象是淳樸而善良的。《詩經》中還有很多愛情詩，像《邶風·靜女》，《鄭風·女曰雞鳴》其中所寫的愛情是純真的，在他們的愛情生活中沒有荒淫和輕佻，而使人感到非常溫柔純正、樸素，也沒故作矜持之態。

《詩經》作品能給人展現渾樸自然、溫柔敦厚的風格，是因詩中包含著勞動人民淳樸的思想感情，他們的愛情是純真的，他們的生活是樸素的，他們的個性是直率大膽的，所以在他們的詩里不會有綺靡、傷感和纏綿悱惻的情調⑤。同時，《詩經》重現實，許多民歌源于人民現實中濃厚的鄉土氣息和生活氣息，帶有清新活潑、渾樸自然的口語風格，描繪出一幅幅鮮明的生活畫面，創造出一個個生動的形象。

可以說，《詩經》強烈深沉的抒情性與其風格和溫柔敦厚的詩風很大程度上豐富了《詩經》的藝術價值，使之在詩歌發展史上樹起了一座不朽的豐碑。

注釋：

①古詩的歷程十講.中國青年出版社，1987年.

②中國古代文學基本知識叢書·詩經.上海古籍出版社.

③褚斌杰.中國文學史綱要.北京大學出版社.

④中國古典文學基本知識·詩經.上海典籍出版社.

⑤中國古典文學基本知識·詩經.上海典籍出版社.

參考文獻：

［１］中國文學史綱要.

［２］中國古典文學基礎知識.詩經.

［３］古詩的歷程十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