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先鋒派電影的幾點思考

[摘要]先鋒派電影是在現代主義思潮影響下，在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的歐洲誕生并發展起來的。先鋒派電影的出現，是先鋒藝術向電影領域蔓延的結果，是從藝術的角度對電影的運動和視覺形象進行的一種探索；先鋒派的創新與實驗成果，拓寬了電影語言的表現力，一定程度上幫助電影擺脫了從屬、依附于舞臺藝術和文學藝術的宿命，推動電影獨立化的進程。

[關鍵詞]先鋒派 特征 貢獻

一、先鋒派電影的出現

先鋒派電影有廣義與狹義之分：廣義是指對已成傳統慣例的電影表現模式提出挑戰，進而引發一場范圍較廣的電影運動以及提出一類新的美學范例的電影流派。比如蘇聯的蒙太奇學派、詩意現實主義、新現實主義、新浪潮等等都可以包括在內：而狹義的，則通常是指對電影表現形式和手法的革新電影創作，通過畫面影像的變形或獨特的處理，尋找和發現新的表現形式和電影語言，這類藝術家往往以一種極端主義的姿態表現出來。先鋒派電影可以說是在現代主義思潮的影響之下，在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的一場歐洲電影創新運動中誕生的，1918年首先于德國出現先鋒派電影的萌芽。當時的許多知識分子和藝術家對原有的審美價值和審美標準提出質疑，都企圖以新的角度去看待一些事物，這其中也包括電影。當時，一些畫家和音樂家認為，電影正陷入一種呆板、乏味的舞臺腔中，不符合電影的本性。在他們看來，電影的實質應該是通過有節奏的運動去感染觀眾，這才是電影，才叫“純電影”。于是德國的畫家漢斯·里希特制作了一部由黑、灰、白色的正方形及長方形的跳動形象構成的短片，取名叫《第二十一號節奏》瑞典畫家維金·史格林在德國攝制了一部名為《對角線交響樂》的短片，實質上是由螺旋形和疏齒形的線條組成的抽象動畫片。他們的意圖是用一些活動的幾何圖案創造出一種所謂的“潛在旋律”和真正的“可見的交響樂”。

可以說，這種先鋒派電影里既沒有完整的故事情節，也沒有人物形象可言。作者只是想讓電影像“純音樂”一樣，通過單純的形式律動來打動觀眾。

二、先鋒派電影的特征

1、超現實性

先鋒派電影是以超現實的抽象電影為主的，他們認為“故事是沒有價值的”，“主張讓畫面主宰一切”。所以他們表現的內容多是抽象的對象，如抽象的幾何圖形、機器等等。另外，先鋒派以人的情感和知覺作為其主要的表現內容，認為“生活就是夢”，主張把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用造型圖案和夢幻的詩意表現出來，這就決定了它的非理性和超現實性的特征。先鋒派電影的制作者們試圖把夢境、心理、無意識或潛意識的過程搬上銀幕，創造出一種存在于藝術家內心的、超越夢幻與現實的絕對超現實的電影作品。所以先鋒派在它的電影中可以說實現了超現實主義作家布魯東的愿望：“時間被分割、被打亂、被消滅了?，F在和將來不再互相抵觸。生活在昨天或者明天，和生活在今天一樣容易，甚至可以同時生活在昨天和明天”。

2、非常規敘事性

先鋒派認為，從電影發明到歐洲先鋒派電影形成期間建立的電影敘事準則和敘事手段、初具表現力的電影語言的構建以及導演與觀眾之間基本形成的“趣味共同點”都是虛假的，無法表現日漸豐富的精神和情感世界，使人們的審美趣味變得單一化。先鋒派電影將心理內容作為主要的表現對象《卡里加里博士》所表現的就是一個心理扭曲的精神病人眼中的世界?！兑粭l安達魯狗》則完全取消了敘事，并打破了鏡頭畫面的邏輯性，用一種不連貫的、跳躍的方式展現人類潛意識活動。

3、無意識性

先鋒派電影發現電影可以通過鏡頭的連接產生一種節奏，特別是通過一種不按時空順序的連接去表現幻覺和夢境的手法。先鋒派本能地把電影同無意識聯系起來，認為無意識領域的夢境、幻覺和本能才是文藝創作的源泉。他們以現代心理學中的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學的研究成果為直接的理論根基，顛覆了電影的常規敘事，將人類無意識或潛意識作為畫面影像的表現對象。這類影片常常把人的夢境或無意識的瞬間顯現和各種影像、圖片隨機地剪輯在一起，給人一種無序的感覺。

三、先鋒派電影的貢獻

先鋒派電影運動是一場由少數精英份子發起的革新運動，它試圖從電影的可視性和運動性去挖掘電影表現的可能性，使電影成為一門純藝術。雖然先鋒派電影未能更多地關注故事情節，削弱了電影反映真實生活的基本功能，在當時的廣大觀眾心中也未能引起強烈的共鳴，但是，這一運動在表現手法、鏡頭技巧等方面的探索所得，卻對電影藝術的發展，起到了一定的推動作用，具體體現在以下幾方面。

一、得益于先鋒派電影的實驗，人們學會了用新的攝影技巧來表現人物心理和精神內容，通過對攝影機鏡頭的靈活運用，可以使畫面產生一種和諧的、猶如交響樂式的感覺。這種攝影技巧上的新突破，主要表現在主觀攝影、移動攝影和特技攝影三個方面。這些攝影方法，直到現在還為許多著名電影工作者、尤其是記錄片和動畫片的攝制者所采用。

二、由于先鋒派電影的啟示，人們認識到通過剪接技巧可以使影片產生一種像音樂般的節奏感，強調了視覺節奏的表現與節奏性剪輯的重要性。比如對富有光影變化的情緒鏡頭的運用，以視點剪接形成意識片段，以及改變鏡頭運動速度的特技手段等都成為獨特的電影節奏運動的表現形式。

三、先鋒派電影推動了情緒鏡頭的運用。一些先鋒派電影工作者在他們的影片中為了拓展電影心理敘事的表現性，首先便選擇那些適合描寫人物心理活動的故事情節，并盡可能充分地揭示人物的意識狀態，比如聯想、幻想、夢境等，把普通的、日常的物體任意地拉高或者拉長甚至變形，目的在于帶給觀眾一種新的視覺體驗，這在電影史的發展中是沒有先例的。

四、先鋒派電影為如何用電影語言來表現人純粹的、無意識的精神活動起到了示范性作用。如謝爾曼·杜拉克的影片《貝殼與僧侶》和布努艾爾的電影《一條安達魯狗》。《貝殼與僧侶》并無一般的故事線索，影片只是試圖通過一系列畫面去顯示人的最深埋的心理狀態。它是在進行一種精神分析，是有意識地在創造一種“純視覺電影”，其間，人的動作都是旨在顯示一種心理。而布努艾爾的《一條安達魯狗》，則主要表現人對一種荒誕不經的新比喻的追求，充滿了反叛精神，是對現存秩序的對抗和破壞。

五、先鋒派電影革新了紀錄片的拍攝手法。先鋒派電影后期的社會諷刺短片，這類影片最早是借一些滑稽可笑的鏡頭去譏諷某些社會現象，此后，一些記錄片電影工作者便根據這一特點，把記錄片從“直接紀事”發展到“社會諷刺”或“社會批判”，從而大大提高了記錄片的思想性。伊文思的影片就是最好的證明，他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拍攝的《波里那杰》、《新土地》鮮明地通過直接紀事的鏡頭和個人意識的鏡頭連接相結合，有力地提高了影片的思想性。

總之。先鋒派電影的出現，是先鋒藝術向電影領域蔓延的結果，是從藝術的角度對電影的運動和視覺形象進行的一種探索：先鋒派的創新與實驗成果，拓寬了電影語言的表現力，一定程度上幫助電影擺脫了從屬、依附于舞臺藝術和文學藝術的宿命，推動電影獨立化的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