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該片是導演埃米爾庫斯圖里卡作品中藝術價值頗高的一部,其中展現的家的觀念與人性的樂觀及苦難,展現了其作為一名藝術家對人的關懷。對現實的神奇表達、場面調度的充分應用以及民族音樂的創造性的運用展現了其作為一個世界級導演的功力與藝術水準。
[關鍵詞]魔幻現實 多層次場面調度 民族化音樂
《流浪者之歌》(茨岡人時代)是導演埃米爾庫斯圖里卡1989年的作品。這部帶有魔幻現實主義色彩的電影以詼諧的口吻講述吉普賽人辛酸的生活歷程并予以史詩性表現。同前后作品相比,該片風格表現在早期溫情人文與后來類癲狂的狂歡表達之間呈現出過渡期的孕育特征,頗具分析意義。
一、魔幻現實主義的“神奇現實”
同其許多作品一樣,該片也是通過家庭展開——這種以個人、家庭折射社會歷史背景的表達是庫斯圖里卡慣用的手法,但導演電影對待歷史社會的態度僅在于折射,他關注的主要還是被社會和歷史影響下的人,因此作品中往往充滿了對溫暖人性的深情注視。《流浪者之歌》中通過貝漢將吉普賽人聚居區生活經歷以及外出遭遇聯系在一起,并以其性格變化展現人性迷失與找尋過程。跌宕起伏中,貝漢從單純的吉普賽少年到參與偷竊迷戀金錢的阿默德式的人物再到一個父親的回歸,將所涉及的問題人群以一種經歷與跳出的視角所展開。這種宏大背景下的個人命運表現使得流浪的吉普賽民族史詩性得以展現,顯示了導演獨到之處。
該片顯著特色就是其魔幻現實主義的表現手法。魔幻現實主義是“借助某些具有神奇或魔幻色彩的事物、現象或觀念,如印第安古老的傳說、神話故事、奇異的自然現象、人物的超常舉止、迷信觀念以及作家的想象、藝術夸張、荒誕描寫等手段反映歷史和現實的一種特殊藝術手法。”電影中導演正是運用此手法將吉普賽民族予以展現。這種效果的達成導演是通過超能力、超現實場景、幻想與夢境所實現的。超現實的場景如艾茲生產時的騰空,把痛苦、圣潔、領悟等等融為一體,增強了表現力。夢境如貝漢在國外時所做的夢:祖母、紅線球、米蘭教堂廣場、狼與鴿子、行走的啤酒機、燃燒的吊起房子等交匯在一起,家與異鄉同時并存,一方面表現了此時貝漢人性的掙扎,另一方面給影片的結尾的悲劇性埋下伏筆,為貝漢后來經歷起著一種超自然的預示作用。
影片的魔幻現實運用增強了現實的表珊力,這種神奇的現實從根本來看是屬于現實主義的,其力所表現的是一種真實。首先,這種魔幻的表現是基于現實與真實之上的想象。觀眾在深以為奇之外感受得仍是現實的真切感受:其次從效果和風格看,“現實和看似幻想的神奇融為一體,現實與非現實的界限被打破,現實的元素被神奇地組合在一起。在電影獨特的真實性前提下,在現實中可能存在的神奇事物被如實地表現出來。這種銀幕現實和物質現實的落差更加強了現實的神奇色彩”。庫斯圖里卡在電影中對該元素的運用。正是要表達這種神奇色彩的現實,使得電影中對現實的批判性、表現力與對人本的關懷力度加大,在不失真實的前提下把歷史社會的苦難用一種詩意予以展現。
二、場面調度與鏡頭表現
庫斯圖里卡的電影往往給觀者一種“巴洛克”式的感受。其電影經常運用大量細節性的東西點綴于畫面并夾雜一些雜亂的裝飾和些道具(如動物),形成了獨特的風格,多層次的場面調度也是其一個重要特色。在鏡頭表現上,其電影前中后景往往是很明顯的,且很具特色的是,庫斯圖里卡經常利用演員或道具將這種層次分明的景別交織在一起,使得畫面充滿了立體感。片頭開始處兩分多鐘的長鏡頭充分展示導演調度能力。用這個簡單的鏡頭將吉普賽人聚居區背景以及影片的一個主要人物貝漢叔叔形象表現出來,集中了不同層次方位的人物景物展現,豐富而又簡約地將表達具象化。
片中家的表現富于視覺沖擊,片名Domza vesanje原意為“吊起的房子”,正如電影中所表達,“吊起的房子”形神兼備地表現出吉普賽家庭的脆弱性和漂泊性。吊起的房子在電影中出現了兩次:一是在賭徒叔叔輸錢之后的喪心病狂,用汽車將房子吊起,風雨之夜一家人全都被淋于戶外:另一是貝漢回家后發現妻子懷孕且懷疑孩子不是他的而去找叔叔的時候。諷刺性地用同樣方法把房子吊起。吊起的房子無疑是具有視覺沖擊的設置,在此場景下,苦難被形象地展現,家的脆弱也就顯而易見。家這個原本私有與溫馨的場所在吊起之后變成了一種展示,變成了苦難的傾訴。而在貝漢夢中,燃燒的房子飛了起來。伴隨著音樂呈現出別樣的視覺沖擊。
婚葬禮也是庫斯圖里卡電影標志性的元素。在《爸爸去出差》、《地下》等影片中均有展現,該片中貝漢的婚禮與阿默德的婚禮的鏡頭表現上充分展現了巴洛克式的瑰麗。同傳統意義的婚禮展現不同,庫斯圖里卡善于從婚禮上尋找其中人物之間復雜的關系并與以恰當表現。片中貝漢的婚禮顯然是貌合神離與不情愿的,盡管家中依舊,但此時的貝漢與先前已然不同:而在穆罕默德的婚禮上,貝漢使得故事終結——殺死教父式的阿默德,自己隨后也被新娘殺死。至于葬禮,在該片末尾,小貝漢的行為——拿掉死去父親遮眼的錢幣、鉆進箱子在雨中逃跑,這些意象將一種輪回展現開來,將吉普賽民族的苦難史詩性地展現出來。
三、民族化的電影音樂
庫斯圖里卡的電影中從不缺乏音樂。他所參與的“NO SMOKING”樂隊音樂被稱為“吉普賽魔幻朋克”,包含了吉普賽音樂、巴爾干各地民歌等諸多成分。電影的音樂特色也是相當突出,充分展現了民族文化的獨特。其音樂的靈魂是源于狂歡吉普賽的“Unza UnzaMusic”,張曉舟曾說到“Unza Unza不止是一種音樂,更是一種精神哲學,是從巴爾干貧瘠土地上長出并且雀躍不已的燕麥。”
片中充滿吉普賽民族特色的音樂貫穿始終同整部影片風格融為一體。貝漢的手風琴曲子出現在不同場合表現不同心情。不論是在清苦快樂生活時,在求婚失敗時,在酒吧時,這些音樂都會給人以不同感受。正像斯拉夫民族一樣,載歌載舞的傳統在音樂中同樣得以展現。無論是婚葬禮還是其他儀式性公眾場合,音樂在其中都起著重大的作用。將苦樂生活融于音樂,在音樂中排遣與共鳴——這也從側面展現了吉普賽人的樂觀與苦難。影片最后處的音樂將一種民族歷史苦難的沉重性恰如其分地表現出來,給人一種悲劇感與史詩感。增強了影像的表現力。
正如導演自己所言“對我而言,這部電影是我所有作品中的一個重要臺階,它真正地展現了我對電影的觀念。”該片是其作品中藝術價值頗高的一部,其中展現的家的觀念與人性的樂觀苦難展現了其作為一名藝術家對人的關懷。對現實的神奇表達、場面調度的充分應用以及民族音樂的創造性的運用展現了其作為一個世界級導演的功力與藝術水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