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吉祥圖案中體現的滿族民俗表意方式

[摘要]吉祥圖案是民俗文化的傳承，清代吉祥圖案中的諧音表意方式以“口彩”視覺化的方式表達民俗意蘊，展示了滿族人獨特的文化邏輯和思維方式，也體現了滿族民俗表意方式。

[關鍵詞]吉祥圖案 滿族民俗 諧音表意

吉祥圖案體現了文化的傳承，它所展現的是人們的思想情感的交流和表達，是獨特的生命圖像，吉祥圖案在清代的發展最為繁盛，幾乎所有的圖案都有其吉祥寓意。其中多以諧音的構成方式出現。這樣的“每圖必有意，寓意必吉祥”的情感物化寄托的象征方式體現了清代滿族的民俗表意趨向。諧音表意的方式不但符合滿族“討口彩”的語言表達方式，體現了“以聲托事”的滿族民俗表意方式，也體現了這樣表意方式中超越實體虛體關聯的特點。

一、吉祥圖案中體現的滿族民俗表意方式

自滿族先民有語言開始就認為語言是萬能的，對語言產生崇拜，相信語言所代表的東西與所要達到的東西和語言的本身是同一個東西，也就是相信語言的“名”等同于事物的“實”。這種原始的巫術思維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以音取義、以語征實”的對于語言的原始信仰。而后，滿族南遷，與漢文化發生大面積的碰撞，在與漢族的相互融合中，漢語是交際的主要語言，滿族人逐漸開始用漢語表達事物，漢語成為了滿族人的日常生活用語。由于對語言的原始信仰，滿族人形成了“以聲托事、以聲譬義”的文化邏輯，信奉出口要吉祥，不僅相信事物名稱的讀音或象征就是事實、事理。更相信只要“說到了”就等于“見到了”或者是“做到了”。這也就形成了以聽覺感官為主的“討口彩”的語言表達方式，以諧聲推移和類比來表達隱含的寓意。很多口頭敘事的小段子都是以“討口彩”的形式出現的。漢語在“討口彩”的語言表達方式中起到重要的作用，因為漢語有一個突出的特點就是一個讀音往往對應多個不同的字，可以表達多個含義。這個特點為諧音的運用提供了廣闊的空間。對于吉祥話語來說，直接表達其含義遠不如用諧音的方式置換讀音相同或相似的詞語來表達更具有魅力和含蓄之美。所以滿族人常常把與吉祥語句相似的詞語說出來，來表達對生活的美好的祝福和祈盼。再從聽覺感官向視覺感官進行轉換，把“口彩”用物化的方式呈現出來，以可視的畫面來借喻，象征性地表達民俗意蘊。這就形成了以諧音表意為主的吉祥圖案。又因為滿族先民以漁獵為生的特點，使其長期過著游走流動的生活，不能久居一地，難以擁有世代積累的不動財富。而其生存環境的特點，一年中有一半的時間在寒冷的氣候中渡過，寒冷的條件下對于食物的攝取是比較困難的，所以必須對食物進行囤積才能夠生存。這便使滿族先民對于剩余的概念尤為看重?！棒~”和“余”所表達的是兩個亳不相干的內容，但因為“魚”的漢語讀音和“余”相同而常被用來表示“余”的含義。鯰魚(“鯰”諧音“年”)和蓮花(“蓮”諧音“連”)放在一起來表示“連年有余”。魚在原始社會是被作為生殖圖騰來崇拜的，但是到了清朝時期，吉祥圖案中出現的魚早已沒有了生殖崇拜的含義，而是完全被做為諧音的代替物出現來體現民俗的表意方式。

二、吉祥圖案中諧音表意所體現的超越實體與虛體關聯的特點

吉祥圖案中諧音的表意方式是以語言為媒介，運用諧音的手法言此而即彼，實現意義的傳遞和轉換，在視覺形象與文化內涵之間建立起象征與被象征的關系，用比喻的方式將自然物組成具有象征意義的民俗符號，使兩個毫不相干的事物建立聯系。再依聲托事或以聲形意來表達求福的愿望。諧音吉祥圖案往往將幾種諧音吉祥物體組合在一起來表達一個完整的意思。這時只顧及這幾個吉祥物體的諧音形式是否能連結成一個吉祥語句，而不管這幾個吉祥物體本身是否有內在的聯系，或者是否在自然狀態下能夠湊到一起。比如猴子騎在馬上的情景是很難出現在自然狀態下的，而把它們排列在一起的原因就是為了能夠組成諧音來表達婉轉的祝福?！昂铩迸c“候”諧音，猴子騎在馬上。旁邊飛著幾只蜜蜂(“蜂”諧音“封”)，其所隱喻的吉祥語是“馬上封侯”。這種諧音的方式導致了作為吉祥物體本身的實體與所表達精神內涵的虛體間毫無關聯。內容意義和表示它們的形象在某一個特點上固然彼此協調：但從另一方面看，象征的形象卻還有完全與所象征的普遍意義毫不相干的一些其他性質。其主要特征是，事物的感性精神寄托壓倒物體本身的實體，形式和內容的關系僅是一種象征關系，事物不是作為內容的形式來表現內容，而是做為符號來象征一種意蘊。比如蝙蝠這種長得并不可愛，甚至有點嚇人的動物，來表示“?！钡暮x是在明清時期盛行起來的，這并不是因為其生活習性或體態能夠表達什么含義，而僅因為蝙蝠的“蝠”與幸福的“?！敝C音，而福是人們對生命主題的高度概括。用蝙蝠的形象做為符號代替幸福來構成吉祥圖案，表達祈福求吉的愿望。五只蝙蝠翅膀相連圍成一圈。中間一個壽字，表達的含義是“五福捧壽”。清人牟庭注曰：“考終命，謂成其年壽，終盡天壽”，意思是善終，平平安安地離開人世?？梢姟拔甯！标P系到人的物質與精神、壽命與德行等多方面的內容。

清代吉祥圖案做為一種視覺口彩的物化體現，以隱喻的方式表達趨祥求福的美好祝愿，充分展示了滿族“以聲托事”的民俗表意方式。這一民俗表意方式不但體現了滿族人獨特的思維方式，同時也對現代社會的表意方式和現代的設計思維有著重要和深刻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