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我下了狠心,“選校就選校”,就到外孫讀過的那所學校去,決不能讓娃娃“輸在起跑線上”。我的兒女高興地說道:“對呀,您老人家是多子女,這個沒學好還可以望下一個,我們可都是獨生子女啊,一個沒學好就沒有第二個可望,那就慘了!”
2007年11月3日下午,我到外孫就讀的中學參加家長座談會。班主任老師見我年紀大,非常客氣地問我:“是哪位學生的家長?”我在回答完外孫的姓名之后,補了一句:“我是家長的家長!”她笑了,在我身后等著簽到的家長們都笑了起來。她說:“老人家風趣,說得正確。”一邊說話,一邊客客氣氣地把我引到外孫的座位,還羨慕地說:“福氣好啊,您那外孫成績好,還當著班長呢!”
一晃時間過去了近兩個月,我的思想總是平靜不下來,老是想著:現如今,做家長難,我這“家長的家長”,更不好當!我是很不贊成擇校的。1996年初,《人民日報》就“中小學擇校收費”問題,開辟專欄,展開討論時,我寫了題為《家長應消除擇校想法》的一篇短文投寄報社,認為“學校教育只是子女成才的一個重要方面而不是全部”,家庭教育與學校教育的積極配合,家長勤奮學習,工作積極肯干的“身教”作用也很關鍵。文中還列舉我的一個女兒,小學讀“村小”、中學上“普通”照樣考取大學本科為實例,以證明子女上大學并不是非擇重點中小學就讀不可。該文在《人民日報》1996年2月8日五版發表后,得到一些學生家長的好評。遺憾的是六年之后我卻被迫與自己的“言論”背道而馳了。我這個外孫原本就近讀的是一所很不錯的小學,我在2001年退休后,我的住所與該校不僅距離較遠,而且其間還隔著一條二環路,我蹬著“老年車”到校接他很不方便,加之聽說那條二環路要提速了,我的心里更覺緊張起來。我趕緊同女兒商量:把外孫的戶口遷到我的居住地,我家對面正好也有一所小學,把他轉學進去,我的勞累可以減少,外孫上學、放學也安全些。女兒和我一道去把外孫的戶口遷過來后,我去學校聯系轉學卻遭到拒絕。我以“就近入學”為由與校長力爭,她卻暗示:轉學不行,擇校歡迎,言下之意是要我交一筆不菲的費用。我一氣之下心想:要擇校我就擇名牌學校。正好離我家不遠還有一所很有名氣的小學,我到學校去說明轉學理由后,校長當即表示歡迎,僅提示我說:全是大班,每個班學生都是60多個,聽老師講課得格外專心。我的外孫進入學校以后我才得知,轉入的是一所“雙語”學校,英語課必須設法從頭“補”起,否則“跟不上趟”。我的心一下子就劇烈震蕩起來:這不是我在那篇短文中提到的“要使家長消除擇校想法,還必須從客觀上去為‘消除’創造條件”嗎?這“條件”就是:盡可能“縮小中、小學校與校之間的差距”。而我現在面對的實情卻是:“差距”不僅未見縮小,而且還大著呢,連“很不錯”的小學與“名牌小學”在課程設置上都還存在令人吃驚的硬性差距,家長的擇校想法又咋能消除呢?!我在那篇短文中所主張的“家庭與學校教育配合”,就英語這門課來說,我連英文字母都分辨不清,何敢言“配合”二字?好在我的女兒粗通英語,“補課”有方,加之外孫學習努力,“缺門”終于“補”上了,小學畢業時成績比較好,非常順利地進入現在就讀的這所較有名氣的“窗口中學”。2006年,我的孫女到了入學年齡。該年忌諱言說“擇校”,變個說法叫“選校”,其實是“字變義不變”,終歸還是那回事。這回我下了狠心,“選校就選校”,就到外孫讀過的那所學校去,決不能讓娃娃“輸在起跑線上”。我的兒女高興地說道:“對呀,您老人家是多子女,這個沒學好還可以望下一個,我們可都是獨生子女啊,一個沒學好就沒有第二個可望,那就慘了!”我算是從實踐中深切領悟到了,我這“家長的家長”,當得好難啊!
被迫改變自己“初衷”很痛苦,我犯了讀書人言行不一的大忌。從那以后,我利用退休后的閑暇,注意觀察學校、觀察社會,在堅信減少(不敢再言消除)擇校(或叫選校)現象必須盡力“縮小中、小學校與校之間的差距以外,還萌生幾點想法:一是學校和家庭都要明確教育的目的是培養有社會主義覺悟有現代科學文化知識的勞動者(包括腦力勞動者)。”因此必須注重培養學生德、智、體全面發展的綜合素質,重視教育學生理論聯系實際,學以致用,避免高分低能。二是學生能上大學是出路,但絕不是唯一的出路,因此不能過于逼學生。俗話說:“足下成才路千條,不用單擠獨木橋。”上不了大學改學其他,也照樣有光明燦爛的前途。說句不怕見笑的實話,筆者的“硬文憑”僅是高小畢業,但經過自己嚴格要求自己,刻苦自學和前輩幫助,也還是實現了“一生勤奮一生好”。三是社會上一些“不良”現象,做父母的要視而不見。現在一些單位招工動輒就要求大專、大本,研究生,整得“唯文憑論”盛行,以辦假證為業者應運而生,難于治理。其實任何行業都有其專業需求,專業對口,便能勝任,不一定硬要“通才”。能深入觀察、深刻意識到這一點,家長和學生的心理壓力便會逐步減輕,不致“生活得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