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變視角下的倫理道德

摘要 隨著時代的發展變化，人的精神道德內質也在發生著深刻的衍變，在種種環境因素的急劇沖擊下，價值觀念的多元化成為了不可阻擋的趨勢。《金婚》從婚變中折射出現代中國人的道德觀念的變化及現代影視劇的道德指向。

關鍵詞 《金婚》 婚變 道德

最近電視劇《金婚》熱播大江南北，收視率不斷增高，該劇在全國各地播出時，都創下了當地少有的高收視率。它并沒有曲折的情節，但是卻能以細膩的家庭生活和人的真實情感打動觀眾，引起觀眾的共鳴。

這部電視劇用編年體的方式具體而全面地展示了一對夫妻五十年婚姻內外的風風雨雨，反映了建國后中國家庭狀況及其成員的心理嬗變。作者把主人公的這一家庭個體放入不同時代的大熔爐中去考察人性，去見證歷史，因而既具有歷史性又具有時代性，也正因為如此，它能夠對老中青不同年齡階段的觀眾有著強大的吸引力。從而《金婚》對現實家庭中的每一位成員起到教育作用。這就像魯迅的《阿Q正傳》，當讀者們讀完這篇小說后，總懷疑魯迅先生是不是在諷刺他們，不管這個讀者是屬于哪個階層，他們都會有這種感覺。這是小說真正起到了教化作用的表現，它深入到了每個讀者的心里。正如魯迅達到的小說創作目的：“揭出病苦，引起療救的注意”，《金婚》揭示出了家庭中的種種矛盾，能讓每位觀眾在觀看劇中人物的矛盾糾結和消解過程中警醒自己：做妻子的對丈夫是否有不周到之處，做丈夫的對妻子夠不夠體貼：做子女的是否有自私任性、不孝的一面，做父母的是否有為了自己的一時痛苦而忽略孩子心靈成長的時候；做婆婆或兒媳的是否對維持兩人的關系盡了力。而若從更理性更深入的角度去解析《金婚》，就會發現它留給我們的決不止這些，它有著更為深刻的思想，它能夠引導我們思考當下中國人的道德風尚。本文將從婚變視角觀測《金婚》折射出的現代中國人的道德觀念的變化及現代影視劇的道德指向。

一、倫理道德的危機

愛情和婚姻是一種責任，要有道德的參與。人有責任心，有道德感，才說明了人是區別于動物的文明群體。沒有道德責任感的人是可怕的，由這樣的人組成的社會將是混亂不堪的。在這個日益物質化、欲望化的社會，老婆在家總是擔心丈夫有情人，丈夫也擔心老婆有外遇，原本十分牢靠的感情都會因為這種社會狀況而變的脆弱不堪。文麗與佟志，多么相愛的一對，就因為一方的婚外情而發生了家庭戰爭。他們的女婿劉強因工作的不順，就到社會上鬼混，沒能擔起家庭的責任，以致所愛的人離他而去。最近還有一部婚變題材的電視劇《女人心事》很受歡迎，由陳小藝和馮遠征主演。劇中羅想與嚴立達的婚姻危機也是因為林青青與嚴立達的沒能理智地控制情感的欲望。由張國立主演的電影《一聲嘆息》中男主人公這樣對結婚多年的妻子說：摸著你的手，就像摸著自己的手。這真實地說明了婚姻不可能永遠保持那種觸電般的激情，但只要感情還在，保持溫馨和諧還是能夠做到的。若沒有了激情就在外尋找激情，勢必給自己和他人帶來心靈的傷痛。任何婚姻的維系不單單是靠感情，更重要的是靠道德與責任。一旦脫離道德與責任，就不可能去思考如何化解夫妻之間的矛盾，夫妻間沒有了很好的溝通，很容易導致矛盾激化。

《金婚》中李天驕明知佟志有老婆孩子，但是還是沒有能以道德凈化自己，大膽袒露對佟志的愛，這對男人是種誘惑。佟志與她保持著十多年的曖昧關系，文麗也因此被煎熬了十多年。鄧穎超說過：“愛情應該講究忠實堅貞。愛情不應是占有，而應是雙方互信互守的專一。只有專一的愛情，才能鞏固婚姻，獲得幸福和愉快”。佟志難道這個道理都不懂么?但是，他還是置婚姻于不顧，置妻子的心碎于不顧，只顧享受著精神戀愛帶來的快感。所以，盡管李天驕和佟志不像90年代的青年佟思博那樣放縱，但正因為他們的不理性的情感導致了文麗與佟志幾近分離，也間接影響了他們的下一代佟思博和多多的反常的婚戀觀。我想，做父母的，別的不為，僅為下一代著想，也應該加強自己的道德與責任感。父母是孩子的第一個最重要的道德老師，父母應該為孩子樹立良好的道德榜樣，讓孩子分享你的道德信仰。如果從來都不思考自己的行為會怎樣影響孩子的道德成長，你就很容易做出對孩子的心智成長不利的事，甚至引起孩子疏離道德。

《金婚》給我印象更深的是佟思博與父親的對話。佟思博說，現在的人分兩種，一種叫痛苦的哲學家，一種叫快樂的豬，而他寧愿做一頭快樂的豬。他還針對婚戀問題說性和愛是分離的，只要對自己負責就行。在這樣的觀念的指引下，佟思博行為放蕩不羈，只戀不婚。父親佟志訓斥他說：“凡事繞著責任走，繞著痛苦走，只管自己快活，這還能算人么?”是啊，這樣的人還能算人么?馬克思說過：“吃、喝、性行為等等，固然也是真正的人的機能。但是，如果是這些機能脫離了人的其他活動，并使它們成為最后唯一的終極目的，那么，在這種抽象中，它們就是動物的機能。”可現在就是實實在在地存在著這樣的一群男男女女，且為數不少。他們道德淪喪，責任全無。只顧及自己的個人享受，不顧他人感受，這樣往往造成眾多家庭的不幸，他們顯然是社會不安定的因素，《金婚》揭示出這一典型社會現象實在是值得人們思考。以工作壓力大，精神壓力大為名，要釋放個人苦悶情緒，無限放縱自我，不想讓自己活得太累而無節制無理性地縱欲縱情，不失時機地“盡一生之歡，窮當年之樂”，拋棄道德和責任，快樂至上，這就是現今一部分人的畸形心理，他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為時尚。可見，中國社會出現了道德危機。道德是調整人與人之間關系的規范和規則，用善惡榮辱等觀念評價人們的行為，并通過社會輿論、傳統習俗和人的信念來規范人們的行為，由人們自覺自愿遵守。現代社會的自由、開放，人們交往的廣泛和頻繁，無疑為人們情感的自由多變添加了催化劑，面對情感的沖動性和隱匿性，需要社會個體內心具有忠實愛情婚姻的道德信用和社會的輿論，才可減少或避免感情的放任而不逾越雷池。但現今，社會非道德化傾向日益嚴重，拒絕道德判斷，“道德法庭”自行消失。人們不再問誰是誰非，找一切借口替自己進行道德解脫。這正如費爾巴哈說的“我欲故我在”。這樣就把追求個人享樂當作了人的本質。這種社會心理將走向何處，要走多遠?

二、婚姻觀念的轉變

在90年代初，當電視劇《渴望》中的王滬生離棄劉慧芳時，周圍人都一致支持同情劉慧芳，痛斥王滬生的背信棄義和道德敗壞。甚至，當扮演王滬生的演員孫松在飯店吃飯時，遭到觀眾唾罵和痛打。觀眾對“負心漢”王滬生滿懷憎恨，這種憎恨竟然被帶到了實際生活中，可見，在傳統的婚姻觀念中，道德有相當強的權威性，社會輿論也有較強的威力。與《渴望》不同，現代影視劇采用相對開放的敘事立場，盡力讓劇中人表現自我選擇的合理性與片面性，對其選擇不批判也不認同，而是在多元語境中重構家庭生活的和諧和幸福。善惡對立的婚姻觀念已經悄然改變，人們的思想更加開放，《金婚》及時反映出了這種改變。

當有人追求文麗時，她理智地拒絕了。作為妻子和母親，她感到身上擔的責任重大，自覺執行對丈夫的忠實義務。為了婚姻和孩子，她奉獻了自己所有的一切，青春、娛樂、個人愛好。對于她這樣的付出，大家都覺得理所當然：一個女人就該如此。而對于佟志的負心，大家也覺得理所當然，就像他母親說的，男人一時糊涂在外面玩玩，不過無論在外走多遠，他都會回來的。夫妻間有彼此忠實于對方的義務，佟志為了尋求新奇的情感刺激，失去了忠實的道德自律。對于情感出軌的不道德，家里人及周圍的人并沒有強烈譴責。在這強大的男權社會，女性似乎一出生就注定了她們處于失敗的地位。負心婚變的文學主題喊出女性的哀怨，這哀怨的樂聲早在中國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中就已響起，其后這樂曲一發而不可止，而且越演越烈，以致悲憤激烈，至今未已。而且，負心婚變成為現代影視劇反映的焦點《金婚》通過婚變透露出婚姻觀念的轉變，現在的人們對婚外情持的是更為寬容的態度，面對負心之人，人們給予更多的是理解而不是譴責，人們比以往更能接受婚外戀。盡管佟志的負心給文麗帶來極大傷害，但是，最終她還是接受了這一事實，顯示了女性的博大胸懷，同時透露出現代人在婚姻上的道德寬容的心態。婚姻不再受制于道德，道德在婚姻面前也顯得蒼白無力，失去了其自身的言說能力與神圣的外衣。婚姻更加私人化，別人無權也不愿去干涉。此類劇作還有《離婚女人》，劇中陳香經過一番掙扎和反抗后，最終原諒了丈夫的出軌，與之重歸于好：羅吳對姜妍的背叛并不介意，欣然與姜妍恢復了往日的甜蜜，彰顯出嶄新的現代性愛觀念。

另外，《金婚》還折射出婚姻觀念的另一種變化，即由重義務責任向重情感和婚姻質量轉變。大莊與文麗的表妹真誠相愛，但是，迫于道德的壓力和社會輿論，他娶了不喜歡的童養媳莊嫂。由此顯露出傳統的婚姻觀念重義務和責任。與之相反，文麗與佟志是有著甜美的愛情的。但是，由于文麗有了幾個孩子后，只埋頭于繁瑣的家務事，漸漸失去生活的情趣，忽略了夫妻問的精神交流，因而婚姻質量有所下降，致使丈夫產生了尋求精神慰藉的渴求，這揭示了在現代社會中婚姻質量的重要。《牽手》中夏曉雪為了丈夫的前途而放棄自己的事業，把全部精力放在了家庭和兒子身上，她希望自己的付出能得到丈夫更多的關愛和體貼。可事與愿違，丈夫卻認為她越來越俗氣，由于缺少溝通，導致婚變。“生活在這個瞬息萬變、日新月異的社會，競爭無處不在，工作崗位不再會是一勞永逸，愛情和婚姻的奶酪也要用心烹制，日日新鮮。”f31婚姻中的男女需要彼此的情感慰藉，需要不斷呼吸新鮮空氣，需要與配偶發展同步，否則就有可能出現家庭危機。

三、倫理道德的回歸

《金婚》及《女人心事》等劇作沒有停留在謳歌善、抨擊惡的傳統道德敘事模式上，而是一方面從人性的角度訴說追求個人幸福的合理性，另方面又演繹了由于倫理道德的缺失造成的家庭悲劇，最終指歸是道德勸善，與早期的影視劇相比顯得更加人性化。劇中表現了搞婚外情的人的矛盾與困惑，凸現出其精神焦慮與道德訴求。負心之人在經歷了情感的煉獄，經受了道德責任的嚴厲拷問后，面對愛人的寬容以待，他們感到愧疚，日久天長他們有了回歸家庭的向心力，經過一番情感罹難后，破裂的婚姻終于復和，主人公重新找到了失去的幸福。這些電視劇并沒有像現今有些文學作品那樣完全消解夫妻間的愛情，而是強調了他們之間尚有感情的存在，并以此推動情節的發展，召喚在外漂泊的心靈向溫馨的家庭回歸，流露出向善的道德訴求。

《金婚》像畢淑敏的散文《提醒幸福》一樣，提醒我們珍惜身邊的幸福。幸福常常是很有節制地向我們噴灑甘霖。我們需要靜靜地以平和之心，體驗幸福的真諦。幸福絕大多數是樸素的，它常常沒有火焰般的激情，它披著本色外衣，親切溫暖地包裹起我們。我們有穩定和諧的美好家庭就該珍惜，遇到矛盾就應該積極主動地溝通解決。如果婚姻真的不和諧就用正當方式解除，為什么非得通過不道德的方式作踐自己呢?中國社會科學院新聞研究所研究員陳崇山說：“文化的多元化導致現代人的婚姻倫理觀念呈現出標準多樣、不確定的特點。”中國人的婚姻觀念呈現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歧義狀態。面對多元化的價值選擇，現代影視劇注重從人性層面上去破解婚外情的密碼，在這個倡導個性自由的現代社會，人們不會因為婚姻就輕易放棄他自由選擇的權力，人們紛紛掙脫傳統觀念的束縛，尋找個人幸福，但是，又不能完全擺脫責任和道德的壓力。因而，渴求情感和獲得心靈平靜的矛盾，使有婚外情者處于兩難境地和深深的困惑中《金婚》及《女人心事》等電視劇反映出了這種現代人的心理。而且在面對婚外戀這種婚姻危機時，此類電視劇，常常是通過情感召喚、良心復蘇、道德責任意識、理性回歸等方式來推動婚姻的重建，這是與當下中國多元化的歷史語境相契合的。

四、結語

個人的道德品質、道德修養的持續存在并不是無條件的，它也需要人們不斷地鼓勵、需要人們不斷地鞭策，而如今，道德的約束力越來越弱，輿論的監督也日趨淡化，社會道德資源的日益喪失給社會帶來了強烈的負面效應，在這種情況下，對于人們的思想教育，正確價值觀的導向，文學及影視劇肩負的責任很大。尤其是電視劇，因其憑借現代化的電子傳媒手段，擁有了別的文化形式難以企及的覆蓋面、影響力和滲透性，所以在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與構建和諧社會中起著獨特的重要作用。電視劇《金婚》可以說是中國婚姻的百科全書，它細膩真實得地再現了中國人的婚姻生活，給觀眾以人生啟迪。它也給我們展示出家的溫暖，呼喚在外飄零的心能夠回歸家的懷抱，珍重你的婚姻，善待你的婚姻，平淡而幸福，樸實而溫暖的婚姻就會重新回到我們身邊。同時，在中國正在出現普遍的道德失范現象的困境中，它提醒我們對下一代的道德教育迫在眉睫，因而，《金婚》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它不僅能使公眾獲得豐富而深刻的審美愉悅，而且能在審美愉悅中被陶冶和提升。我們期待著更多的像《金婚》這樣向善的電視連續劇的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