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得快,老得快
父親的朋友某日來作客。他說在我小時候抱過我——我騎著他,尿濕過他的肩頭。
他說我十幾歲時貪玩,喜歡和小伙伴打香煙紙。他看過我讀書寫字畫畫,有時也哭鼻子。
打量著眼前這位不太熟悉的白發長者,我想象不出他年輕時什么模樣。
他說大概有二十多年沒看到我了,但同住小城,并不排除在街頭擦肩而過。
他直說我老得快,老得快。
經過那片栗樹林
經過那片栗樹林,時光正在倒退。秋天正在枝頭裸露、開裂、墜落,有一枚連果帶刺,砸中了樹陰下摸索記憶的少年。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腦殼,回想起許多年前母親給我的懲罰——
那種感覺:有點痛,有點癢,有點幸福,有點憂傷。
蘭 花
我要說的蘭花,肯定不是你看見過的那株。她不擺在桌幾上,不養在花園里。
從一個村莊,遷移到二十里外的另一個村莊。我記憶中的那株,在我九歲那年,因為一場疾雨而提前凋謝了。
從此,我要說,所有的蘭花都和我有著親緣關系。
她本是深山中常見的草本植物:喜陰,耐寒,葉質憂郁,暗香自憐。
她本是我母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