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光萱評語:
此詩第一節寫開始觀畫時的瞬間感受。明明只是“一條魚”,詩人卻說“給我帶來了河流”,為何能夠“帶來”?原來,這正好表明了我國傳統寫意畫的一個重要特色:看似只有一條魚,幾莖水草,落墨不多,別無他物,卻能從側面表現出那清澈的河流正隨著搖頭擺尾的魚兒迎面涌來。詩的第二節先是用“就是”二字承接上一節,很快就展開想象的翅膀,同時從廣袤的空間和悠遠的時間著眼,設想這條魚游過了宋、元、明、清……穿過了黃河的龍門和江南的荷池,然后帶著黃河渾厚的氣息和南方荷葉的清香,向“我”搖曳而來,讀到這里,誰不會被眼前這條永不停息的河流(須知在我國的傳統意象中,“山”是莊重、肅穆的象征,“水”有活潑、流動的意蘊)所感動?不被這條具有頑強生命力的魚兒所折服呢?
最妙的是詩的結尾。如果光是前兩節展示的境界,一般讀者和觀眾或許都能感受到,想不到詩人并不就此止步,而是宕開一筆,特別拈出“突然”二字,刻意突出了“干枯的我”和“活潑的魚”的對照和反差。本來嘛,“我”觀“魚”,應當是以“我”為主,以“魚”為賓,如今卻反過來成了“魚”望“我”——“魚”啟發“我”、提高“我”,把“干枯的我”帶入清凈活潑的“河流”之中,真是順暢透了!人們不禁會問:如此易賓為主、不落俗套的描寫根據何在?看來,符合情理的解釋是:在我國的現實生活中,人們的工作如此緊張,節奏如此快速,閑暇如此難得,大家多么希望文學藝術能夠使緊張的心靈得到調劑和休息,進而達到提高和凈化,這也許就是詩中“干枯”一詞的真實含義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