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覽群書》2008年第7期上刊登了陳福康先生的文章《一段鮮活的文學往事——巴金與魯迅首次見面時間考》,竟然因商金林先生披露的家父王伯祥日記而確考了這一見面的日子。記得在我緊張抄錄日記時,商金林先生一段時間幾乎天天來我家,翻閱家父日記,并摘抄了他所需要的大量內容。今陳福康先生輾轉引用,解決了重大問題。對此我甚覺欣慰,益感家父日記出版問世之必要。現僅就粗淺所知,略述家父日記。
家父是位史學家,精擅目錄版本,勤于筆耕。家父在學生時代即開始記日記,直到“文革”時,不得不輟筆,但卻變換形式,將日記以讀書札記的形式,簡要地記于書之卷后或眉上。我寫《王伯祥傳》之前,將我出生前的家父日記抄錄了十余年,其后的日記,因趕于寫傳,未能得暇全抄,只是約略翻讀了解放前后的部分。簡單介紹如下。
我家在日寇侵華的“一二八之役”中,全部毀于戰火。因家父特別重視日記,特請我舅舅冒戰火去搶出日記,結果慌亂中,只搶出了幾本精裝本日記,而以前的其他本冊一時未能找到,結果與其他書物一并毀于戰火。所以家父的日記之“頭”,僅僅始于1924年。
1924年時,家父已在商務印書館任編輯,所以記日記所用的本子即商務印書館正式發行的精裝本《民國日記》。一連用了十四年。這十四年的日記我已全部抄錄。
家父日記的特點之一是較為詳盡,雖不無“流水賬”之誚,卻內容翔實。尤其朋友間的交往,總是記之更詳而很少臧否品騭。所以作為史料,其價值尤高。
家父日記的特點之二是言為心聲,但又很少大段內心獨白,不似小說家等兜圈子,藍藍的,白白的,頗似史家的秉筆直書。而不同歷史時期則往往有不同的側重,例如抗戰時期,他每天必記大量的國內國際新聞,不但詳記戰況,還特記鋤奸,并為之叫好,團結抗敵的立場十分鮮明。
家父日記的特點之三是時間跨度大,雖然日記真正的頭已亡佚,而從1924年到1975年,這超過半個世紀的歲月,有這么一份完整而翔實私人日記存世,對這一巨大變革時代而言,真是十分可貴的史料。
但由于日記之分量實在較大,所以至今難以出版,這對研究現當代的人們來說,實是一大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