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作為“報屁股”的編輯理念顯然已經過時,因為隨著人們對報刊閱讀訴求點的變化,讀者不僅是純粹被動閱讀的客體對象,而更是主體化的參與對象;報刊的風格也逐漸由意識形態化的“硬性”位移于滿足讀者生活訴求需要的“軟性”?!案笨睘閳罂白顪厝岬牟糠帧币呀浻膳浣亲兂闪颂舸罅旱闹鹘莾?。《大河報》“茶坊”版自誕生之日起就以自己明晰的定位、平民化的視角、樸素溫馨的風格成為《大河報》諸多欄目中一朵亮麗的奇葩、一個耀眼的星座,它傳達出了處于轉型時期的人們精神生活中那一連串細膩真切的感覺,呈現出涌動的生活湍流中那一朵朵美麗的浪花。抓住生活中的真實“感覺”使副刊不“副”。具體說來,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活潑真切的“動感”
“副刊”的時效性在慣常新聞思維中是非常弱化的,或者偏執地認為副刊本身就沒有時效性,結果形成了副刊信息的滯后、面孔的僵硬呆板、形式的陳舊凝固。“茶坊”版卻緊跟時代生活的腳步讓自己充分地“動”起來、“活”起來,它選準了人們日常生活情感指向的聚焦點,及時地推出各種極富亮色和特色的“專題”,如圣誕節、母親節、情人節、春節,為眾多的讀者提供一隅暢所欲言、各抒己見、傾訴表達的幽深恬靜的“茶坊”空間。如2005年12月26日推出的“圣誕”專題,刊出了“圣誕熱后的冷思考”系列文章,對國人圣誕狂歡熱進行理性層面的學理思考,4篇文章各有側重,觀點迥異,但都能自圓其說,都是一家之言,也都是具有代表性、針對性的“群言堂”,讀者愛讀也更熱衷于積極地參與。又如2008年3月12日“茶坊”推出的“植樹節”專題也是一期非常具有生活“動感”的好內容,既有對植樹節的“遐想”,又有對植樹的“懷想”,還有對“灘區的樹”的生命叩問。選題精要,選文全面,布局整嚴,一期“茶坊”,3篇小文卻傳達出人們對植樹節的無限情趣,也讓人們在這個中國本土節日里觸摸到天、地、人三位一體的理性思考。“茶坊”永遠與生活保持同步,它在本同的節令氣候、不同的社會事件中,都能及時迅速地傳達出自己的聲音,都能活潑真切地傳達出生活中時時刻刻、分分秒秒的“動感”來。
細膩真誠的“情感”
時代的轉型代之而來的是人們情感的轉型,即由專家學者所言的由“宏大敘事”回到了傳達內心情感關注個人生活的“生活敘事”中來。另一方面,隨著工具理性對個人化情感的遮蔽與侵蝕,人的情感越來越呈現粗放的特點,這是一個大規模組織化的世界,一個傳播和信息成倍增長的時代。各種事物、事件、形象與符號一方面令人眼花繚亂,另一方面人的感覺經驗又出奇的匱乏,似乎人的生活經驗領域在不斷地擴展,但意義領域卻在繼續縮小、消失。“在大規模組織化的公眾生活中,個人生活所具有的意義在減弱,在這個傳媒的時代里,個體經驗的可敘述性也就不足了,公眾熱心的是制造事件,而非發現生存的隱秘的意義。”①“茶坊”版卻是這樣一塊關注“隱秘意義”的芳草地,它以平民化的姿態,青睞于個人事件中的個人情感,揭示個人生命情感中那獨特韻律的顫動,“茶坊”天地小,情感空間大?!安璺弧睆奈幕[喻學上看,本身就是與“廣場”公共空間相對的極具休閑化、個人化、私密化特征的小空間,所以我們在“茶坊”里躲避世俗的擾攘,沉靜下來那顆被功利追逼發暈的焦躁、浮躁的內心,追憶往事,撫平創傷,睹物思人。如一首名為《小學同學》的小詩:“不像大學同學/有更多/浪漫和激動的情節/小學同學/有的是/青青澀澀的日子……”小詩質樸厚重,韻味悠長,它以詩性的追懷,來抗拒著生活中情感日益粗疏的俗性;又如王劍冰先生所寫的《你在我的感覺里》,作者分別以“賈平凹與陶”、“李存葆與煙”、“平原君的幸福”為題以點帶面,焦點透視,人物品行風貌躍然紙上,很有中國“志人小說”古風雅韻的功力,當我們越來越以功利的符號如身份、地位、財富來閱人品世時,“茶坊”版卻以生命的視角來解讀名人、關注普通人,它以人內在的情感的悸動為視角,不厭其煩、不厭其微地聚沙成塔、聚腋成裘地匯聚著人世間真誠細膩的情感因子?;赝菨u行漸遠的人類情感背影,回望那漸行漸遠的人類情感驛站,“茶坊”是一叢綠,它涂抹掉了生活中那蒼白的底色;“茶坊”是一座島,它給在功名利海中泅渡的人們以精神的棲息地;“茶坊”是一個小小的暖爐,給“風雪夜歸人”以奔波跋涉的勇氣與希望。正如2005年12月30日“茶坊”版何立偉先生那篇《向時間匯報》中的幾句話:“我放牧文字如同放牧群羊。讓它們朝回憶的山坡下慢慢走去。讓牧者感到生活的意義,感到某種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書寫的快樂?!薄安璺弧钡拿科淖郑际沁@樣“放牧情感”的潔白羊群,天寬地闊,悠雅閑適。
玲瓏剔透的“美感”
“茶坊”版的每篇小文,不能說都是“珍品”、“精品”,而且還可以看出玉中之瑕,但卻都能給人以“美感”;每一篇文字,都是對生活場景的一種淘洗、打磨與過濾,都是發自肺腑的真誠之語,不求大而全,只求細而真,抓住一點,不及其余,尺幅千里,思接萬載,更不以勢利之眼,重名人之作而棄普通人之作,相反,“茶坊”版卻是既可以高朋滿座、少長咸集,同時也更歡迎引車賣漿、工農商學兵等各個階層的人們來此品茗閑談、亮相登場?!安璺弧钡拈T檻很低,“茶坊”的招牌很響,“茶坊”的品位卻很高,雅俗共賞,童叟老嫗少男少女都可以在這里推杯換盞,評說家長里短,俚語俗語、軼聞趣事都可以來此一聚?!安璺弧彪m包容大度同時又拒斥泥沙俱下、良莠兼收,它每期都在沙里淘金、精耕細作的選擇中追求著一種美感?!安璺弧钡母裾{是高雅的,色彩是鮮明的,氣度是恢弘的,它在世俗化平民化的追求中超越著生活的庸常與瑣碎、感傷與低沉,處處洋溢著一種生活陽光的明媚亮色,一種昂揚向上的達觀通透的生命熱情。作為一個極具個人化情感化色彩的文化副刊,稍不留神,極易滑入一種只見樹木不見森林的庸俗氛圍中去,氣象狹窄,境界帶仄,將“茶坊”中的“私語”變成了“怨語”、“物語”、“情語”,多年來“茶坊”每一期文字都繞開了這個極易沉浮的陷阱,而是以“美感”格調的追求為人們的生活驅散掉暫時的陰霾,以對生活的無限熱愛來去除掉那種種因個人心理與視角形成的審美偏差。就如2008年3月7日的“茶坊”版中題為《三月的女性》一文所言:“我們在三月里知道,有許多女性,她們和我們一樣,站在春風里,正在準備開花?!薄安璺弧闭洳貍€人化的情感,但它倡導一種語言透明的情感,一種散發著無限“美感”氣息的情感,因為生活本身就是對美麗的眺望。
柔中見剛的“質感”
文學副刊最易成為裝點生活的花邊線條,也即人們所說的喜鵲而不是貓頭鷹和啄木鳥。難能可貴的是“茶坊”在這方面卻做了重大的突破,處處顯出柔中帶剛的生活質感來,不粉飾生活,不偽飾生活,而是讓生活本身裸露出其真實的面貌來,在“茶坊”里我們既能聽到生活的呢喃和情感的喁喁私語,又能聽到對生活中一些丑惡現象的鞭撻與揭露,“副刊”不“副”,它一身正氣,它敢于以媒體的良知與責任心發出真實的聲音,如2007年12月7日“茶坊”版一篇《農民的責任和媒體的良心》的文字,就能看出“茶坊”的風格,該文以生活中各個廣播電臺都能隨時聽到的夸張、神經、煸動的有獎競猜節目騙取聽眾信息費的事件為切入點,犀利深刻地指出:“聽那些‘媒’人整天對社會哇里哇啦,一副真理在握的嘴臉,背后的手腳有時卻比他們所指斥的黑心棉還要黑?!薄安璺弧辈粌H是生活閑適的調侃,是生活面包切下的薄片,它同樣也是金剛怒目式的抨擊與譴責,而且是拿自己的同行開刀,“茶坊”就更多了份親和力和感染力,更充滿了生活的煙火氣的張力。“茶坊”不充當話語權的霸主,而是要讓民間真實的聲音真正地傳播出去?!案笨辈皇窍丬洕馄G般時尚文字情感的拼盤,而是有自己的血氣、自己的硬氣。如2008年3月11日刊出的《門的遐想》,作者針對當時被媒體炒得沸沸揚揚的“艷照門”事件,一針見血地指出:“談來談去談不出什么新意,更沒什么精彩之處,無非給人們茶余飯后增添一點笑料罷了。”“對于現代的一些大眾媒體而言,門不過是窺隱的道具罷了?!薄安璺弧崩锏恼勗捊^不是局外人的清淡,而是要在這種鞭辟入里的剖析中顯示出生活的真實質地,就如魯迅先生所言的“榨出皮袍下藏著的小來”?!安璺弧彪m小,卻同樣情系眾生,心憂天下,同樣赤子般地指點江山,激揚文字,同樣懷有“位卑未敢忘憂國”的熾熱情懷?!安璺弧笔切撵`的棲息地,是靈魂的避難所,是精神的烏托邦。副刊“茶坊”不愿充當為生活涂抹油彩的化妝師,它要充當的是敲擊生活的砧石,是錚錚作響的林中響箭,是如魯迅所言的“愛的大纛、憎的豐碑”。
“茶坊”作為文藝副刊的新聞意義,就在于上述“四感”中重塑著副刊的新形象,挖掘著副刊的新內涵,拓寬著副刊的新空間。副刊不“副”,相反它在自己一系列展葉噴花的生長中,讓我們看到了副刊那青枝綠葉、茁壯成長的新形象,悟到了它給我們新聞副刊研究的新啟迪新思考。
注 釋:
①耿占春:《話語與回憶之鄉》,東方出版中心,2004年1月版。
(作者單位:河南經貿職業學院)
編校:施 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