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際社會熱議中印崛起的時候,新加坡國立大學李光耀公共政策學院的吉肖爾·馬布巴尼(KishoreMahbubani)教授出版了《新亞洲半球》(The New Asian Hemisphere)一書。此書共分六個章節,從亞洲國家“去西方化”問題切入,論述了世界重心從歐洲向亞太轉移過程中可能會遇到的幾種情形,并對中印等亞洲國家能否順利成為新的“全球領袖”作了理性分析。
吉肖爾·馬布巴尼教授當過外交官,著有《亞洲人會不會思考》、《超越純真的年代》等書籍。2005年進入《外交》季刊評選的“全球百名著名學者”行列。
應該說,這是一本讓東方人看了提氣,讓西方人陷入深思的書。當布熱津斯基在《大棋局》中驚呼,“歐洲越來越成為全球大國政治的客體,而非主體”的時候,西方人最擔心的事仿佛就要發生了。吉肖爾教授認為,盡管西方人并不樂意看到這種結局,但他們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現實,因此需要調整自己的心態。21世紀,當亞洲取代歐洲成為世界舞臺上的主角時,歐洲人怎么辦?是擁抱新的角色,還是實行保護主義,“龜縮起來,躲進政治與經濟的城堡”?抑或干脆拒絕亞洲時代的到來。聽聽吉肖爾教授怎么說吧!
曾幾何時,“亞洲時代”從一個虛無飄渺的概念,變得生動有型,栩栩如生,進而又成為一個熱門的話題,甚至今天大家都感到已經無法抗拒它的到來了。吉肖爾教授正是基于這樣的一個認識,才為本書定下了“無法阻擋全球力量向東方轉移”的基調。因此,此書討論的問題側重于“怎么辦”而不是“為什么”。西方人需要一個預案,東方人同樣也不能守株待兔,或者認為理所當然而坐享其成。亞洲世紀的到來,或許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吉肖爾教授能夠這樣辯證地看待這一問題,正表明他秉持著一種嚴謹的治學態度。
此書的另一個特色是把中印兩國作為主角加以剖析。誠然,進入21世紀,亞洲的地位不僅僅因為“中國龍”的舞動而提升,它還因為有“印度象”的登臺而引人注目。早在1988年12月,鄧小平同志在會見到訪的印度總理拉吉夫·甘地時就說過,“近幾年有一種議論,說下個世紀是亞洲太平洋世紀,好像這樣的世紀就要到來。我不同意這個看法……中印兩國不發展起來就不是亞洲世紀。真正的亞太世紀或亞洲世紀,是要等到中國、印度和其他一些鄰國發展起來,才算到來。”鄧小平同志的遠見卓識讓二十年后的24億中印兩國人民再次感到這一命題的意味深長。由于中印之間存在歷史遺留問題,所以西方人并不看好兩國人民能夠在那塊毗鄰著的1250多萬平方公里土地上攜手并進。如今,中國黨和政府提出了構建和諧世界的主張,追求的是互利共贏,走的是和平發展的道路,這樣從根本上否定了那種“你死我活式”的發展模式。同樣,印度領導人也多次表示,“亞洲有足夠的空間供中印同時發展”。雙方都認為,中印兩國雖有競爭,但是是良性的競爭,更何況多的還是合作。這是Chindia(中印大同)這個新詞得以迅速傳播并為人所津津樂道的一個重要原因。亞洲的兩大巨人用這樣的智慧化解了習慣于“分而治之”的歐洲人的思維定式。
從經濟上看,亞太地區已經成為世界最大的經濟區,世界經濟已成亞太、歐洲、北美“三分天下”的格局:從政治上看,世界事務的重心也在向亞太轉移,然而,在安全領域,亞洲及其邊緣地區,又是世界熱點問題最集中的地區。伊拉克局勢、阿富汗重建、黎以沖突、印巴矛盾、朝核危機、伊核問題、恐怖活動以及中亞穩定等等,亞太地區的熱點問題遠多于歐洲和世界其他地區,亞太地區顯然是世界上最復雜和潛在安全風險最大的地區。面對這些問題,亞洲人做好了迎接“新亞洲世紀”到來的準備了嗎?一個經濟快速發展的亞洲就一定意味著有利于解決本地區的安全熱點問題,進而自然會帶來普適性的價值觀嗎?
吉肖爾教授認為,新世紀的領導人只要奉行“民主、法治和社會公正”三原則,有“合作伙伴”意識,并能“重新發掘古代實用主義的效能”,亞洲的世紀就為期不遠了。我為吉肖爾教授的這種樂觀主義情緒所感染,但同時認為,這種結論帶有浪漫主義和理想主義的色彩,倒象是在做沙盤推演。事實上,我們不能無視亞洲幾千年文化的沉淀,我們有獨特的政治人格和解決本地區內部事務的方式,因此用西方的視角來審視這些問題是否恰當,值得商榷。
(責任編輯:王 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