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教版初語課本和參考書中,有幾處對文言文詞句的理解筆者認為值得商榷,現在發表一下個人看法。
一、問世間“情”為何物
《曹劌論戰》中有一句話:“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對于這個“情”字, 教材(九年級上冊)的解釋是:情,(以)實情判斷。
這就出現了一個矛盾:既然“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大大小小的案件,即使我不能件件都明察),又從何談起“必以情”(一定要根據實情判斷)?“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不察”何來“實情”?
讓我們先看一下魯莊公說這句話的背景。魯莊公九年,齊國的兩位公子糾和小白進行了激烈的國君君位爭奪,魯國支持公子糾,最終公子小白勝利了,齊魯兩國因此結了仇。魯莊公十年春天,齊國出兵伐魯。齊國的強大實力魯莊公心知肚明,大敵當前,如何抵御齊軍,他心里一點底也沒有。所以,當被曹劌問及“何以戰”時,他放下了國君的架子,將自己抗齊的“老本”向并非“肉食者”的曹劌和盤托出:一是靠“人”——“衣食所安,弗敢專也,必以分人。”二是靠“神”——“犧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在當時曹劌的思想是比較先進的,在人們普遍認為決定戰爭勝負因素主要取決于神的意志的年代,他卻清醒地知道,人民對戰爭的態度、軍隊的士氣、指揮員的戰略戰術、敵我雙方的實力等等才是決定戰爭勝負的決定因素。因此否定了第二條。因為“衣食所安”所分之人至多是國君身邊服侍的人、大臣等,“小惠未徧,民弗從也”,第一條也被否決。因此,魯莊公又拿出了第三條“忠”(即忠于職守、勤政)——“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
其實,這一句話說得非常實在。春秋時,國君是諸侯國的最高統治者,各國一般都設有司徒、司馬、司空、司寇等眾卿,為朝廷的重要職官。其中司寇掌管訴訟刑獄,其職責是驅捕盜賊和據法誅戮大臣等等。勤政的國君可以說是“日理萬機”,對于司法部門的“小大之獄”,不可能件件“詳查”,哪怕是派人察也做不到,否則還要司寇做什么?一般只不過是將司寇呈報的案件卷宗“御覽”一番,認為斷案合理的,就給與肯定;認為不合適的,可能根據案情自己進行裁斷,也可能“發回重審”,還可能派人調查一番,再進行裁決。能上報到司寇這里的案子就沒有小案子,能上報給國君的,一定都不是一般的案子。不過“大案”與“小案”的關系是辯證的,比如殺人越貨之類的案子,在老百姓及基層官吏看來絕對是大案,在司寇、國君那里,恐怕只不過是普普通通的小案子。魯莊公的話非常客觀,同時也反映了他還是干一些實際工作的,沒有將朝政都推給臣下。曹劌認為這一條對戰前政治準備很有價值,是取信于民的條件,便給予了肯定。
由以上分析知道,這個“情”字不能解釋為“(以)實情判斷”或“實情”,而應理解為“主管司法的大臣(司寇)呈報的案情”。
二、“有”作何解
陶淵明的《桃花源記》是一篇傳統課文,文中有這樣一句話:“問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教師教學用書》(八年級上冊)的解釋是:“(他們)問現在是什么朝代,竟然不知道有過漢朝,(至于)魏、晉兩朝就更不用說了。”由此可以看出,參考書認為“有漢”的意思是“有過漢朝”,“有”是“存在”的意思。對此觀點,筆者有不同看法。
在《辭源》中,“有”的義項有很多條,其中第七條是:助詞,無義。一字不成詞,則加有字以配之。置于名詞前者,特別是朝代的名稱,如有夏有唐有明。也置于形容詞前,如詩《邶風·擊鼓》:“不我以歸,憂心有忡。”
“漢”是一個朝代的名稱,“有”放在它前面,是一個助詞,沒有意義。“有漢”的意思就是“漢朝”。另外,古人非常講究上下文的照應,“不知”與“無論”呼應,是偏正結構的動詞短語,“有漢”與“魏晉”都是朝代,是名詞。
(作者單位:灤縣榛子鎮學區中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