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門宴》質疑

高中語文（人教版）《鴻門宴》寫樊噲臨危救急，擁盾入帷一節(jié)，生動地刻畫了樊噲亦智亦勇的人物形象。文中寫項羽賜其酒食，對樊噲形象的生成起著很大的作用。其文如下：

項王曰：“壯士！——賜之卮酒。”則與斗卮酒。噲拜謝，起，立而飲之。項王曰：“賜之彘肩。”則與一生彘肩。樊噲覆其盾于地。加彘肩上，拔劍切而啖之。項王曰：“壯士！能復飲乎?” 樊噲曰：“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辭！”

在這段文字中，樊噲的“壯士”形象，躍然紙上。然而，筆者有一疑：項羽為何賜其“一生彘肩”？

難道鴻門宴會劉項諸人所食也是“生彘肩”？《史記·項羽本紀》載：項羽與秦戰(zhàn)，曾“破釜甑”，以示必死。“釜甑”皆烹煮之器。可見，楚人當時并無生食之習。

那么，是不是項羽為羞辱劉邦和樊噲而故意賜其“生彘肩”？應該也不是。其一，在劉邦自謝項羽之后，項羽說：“此沛公左司馬曹無傷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可見，他已自愧冤屈了劉邦。而且，項羽，名籍，字羽。古人稱人之字，稱己之名，都是表達對對方的尊重。其二，當?shù)弥獊碚吣伺婀壋撕螅椨瘃R上放松了先前的警惕，說：“壯士!”表達了他對樊噲的賞識。所以，“羞辱”一說，難以固持。

因此，筆者以為，“生”字系“全”字之形訛。在古代文獻中，這種形誤是存在的。如，杜甫《新婚別》：“君今往死地，沉痛迫中腸。”“今”，《全唐詩》卷二一七云：“一作生。”又溫庭筠《醉歌》：“洛陽盧仝稱文房，妻子腳禿舂黃糧。”“仝”， 《全唐詩》卷五七六云：“一作生。”“今”“仝”皆可訛作“生”，而“全”與“今”“仝”形近，因此，“全”也可能訛誤作“生”。

而且，若作“全”，則上下文意豁然通暢。首先，從樊噲“覆其盾于地，加彘肩上，拔劍切而啖之”，可知項羽所賜“彘肩”并非切碎的小塊。作“全”解，則能與此吻合。其次， “項羽曰：‘賜之卮酒。’則與斗卮酒”與下文“項羽曰：‘賜之彘肩。’則與一生彘肩”，在文意上有照應的關系。“斗巵酒”是大杯的酒，那么，下文“全彘肩”便顯得更合理。

聊備一說，待方家指正。

（作者單位：重慶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