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女作家三毛以其色彩斑斕的異國情調,真誠深摯的愛心,質樸而詼諧的文筆,獨具神韻的風格,震撼著無數讀者的心。不斷流動的生活、豐富的閱歷以及廣闊的生存空間賦予她獨特的人格,使她成了“真正生活過的人”。她在那條充滿神奇色彩的路上不知疲倦地“走出”與“歸返”,并伴著一首無聲的歌,向人們緩緩傾訴她的快樂與憂傷,向人們盡情地展示她那顆豐富而疲憊的心靈。
一、 隔絕——“雨季”中迷失的自我
當三毛還是“二毛”甚至“一毛”的時候,她是個孤寂的女孩。個性中更多的是苦悶、憂傷和迷茫的心緒,特別是年少時老師的體罰徹底把她鎖進了自閉的境地,“外界如何的春去秋來,在我,已是全然不知了?!闭煅蜎]在書籍的世界里,當然也正是這些書,提高了藝術修養,使她學會了用充滿幻想的眼睛去看待生活。同時蟄伏在她生命意識中的那種不安現實的肌質開始蘇醒。在雨季中迷失的“含淚微笑的三毛”已無法找回那個走進青澀空間的自我。
二、 流浪——自我人格的建立
揮別惆悵的雨季,三毛含淚離開臺灣,從此浪跡天涯,她漸漸忘卻了昔日的痛苦和憂傷,個性也由孤僻善感變得開朗豪放??墒俏鞣轿拿饕灿刑撁麆堇氖浪祝灿袩┈嶅e綜的人事,這與具有酷愛自由天性的三毛格格不入,她渴望有一角精神綠洲去舒展疲憊的心靈,于是具有野性拙樸雄渾靜穆之美的撒哈拉沙漠攝住了她的魂魄,這片大漠中那種頑強而生動的生命以及拋卻都市喧囂與矯飾的淳樸自然讓她找到了與大自然交融的皈依感。在流浪中,三毛尋回了失落的自我并開始樹立自我燦爛的人格形象,可以說是沙漠給了她比第一度生命更有意義的第二度生命。
三、 超越——永遠的夏娃
三毛既有唐人女子之古風,又有現代女性之風范。荷西的出現使她情感荒漠的盡頭出現了一片綠洲。她同荷西的婚姻從根本上突破了庸俗婚姻中的年齡、經濟、家庭和民族等的界限,追求具有愛情的婚姻和婚姻中的愛情,并且保持獨立的人格和內心的自由。這偉大的愛情也改造了三毛的個性、修養、品質,三毛把對荷西的愛進而擴展為一種更廣博的愛:對全人類的愛,對大自然的愛,對生活的愛。如她的《哭泣的駱駝》《稻草人手記》等無不流露出對生命的執著,對人情人性的弘揚。荷西已經融入其精髓,這種無可置換的東西一旦被抽走,意味著精神生命的枯萎。她在作品中反復吟唱:“埋下去的,是你,也是我。走了的是我們。”荷西之死讓她永遠存活于愛的真空,永遠無法抹去她獨守青燈的悲哀。
四、 反叛——“我”是我自己的
三毛的作品大都以私人生活和情感為線索,從個人經歷中擷取材料,并運用小說的創作手段復制生活原型,以“我”為其“故事”的主人公,以“我”為出發點,又以“我”為歸宿。她敢于直面自己的人生和靈魂,敢于在冒險中將自己的真實感受和見解和盤托出,能夠深刻地揭示出只能用心靈和智慧才能體味到的人生真諦:矛盾和痛苦。文學在一定程度上是痛苦的吶喊、苦悶的象征、掙扎的影子,三毛為了完善和完美這一文學創作的最高目的,極力為沙漠人的心靈美而歌,為沙漠的人性被扭曲而嘆,更為自我的迷惘、憂郁和困頓而大膽的表露。在以含蓄為美之極致的國度里,那種內心剖白正是對“猶抱琵琶半遮面”的中國傳統文化的一次小小的反叛。
經過了生命的大沖擊、大轉折、大榮耀之后,又由絢爛歸于平淡,由飽和歸于沉潛。這種在心理、空間、情感的“出走”與“歸返”最終使她在文化傳統上達到了一個穩固的契合點,但她早已疲憊不堪,甚至不愿再彌留這個孤寂的世間一刻,于是她走向了冥冥世界,開始了另一種方式的流浪。猶如一只載滿思念與惆悵的孤舟,于大海中縱一葦之所如。 (唐山市豐南區第一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