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跑來我房間說,再過兩天就是大年夜了。正午還躺在床上的我,暈暈乎乎的“哦”了一聲,突然跳起來,“大年夜幾號啊?”“15號。”爸媽在廚房忙著張羅過年的口糧,“啊!那就是全明星正賽了!”他們沒搭理我,應該說他們早已習慣我過著這樣的生活。
因為一場足球賽,我愛上了做記者;因為干上了體育記者,我出賣了節假日,日程表完全跟著比賽走,劉翔、姚明、中國男籃、NBA、火箭隊、常規賽、季后賽、F1、上海大師杯、上海黃金大獎賽……數不清的賽事,數不清的明星。好友C打來電話,“喂,給我弄個劉翔簽名。”我別別扭扭地說實在開不了口問他要,C掛了電話,鄙視了我一番。過不久,C又追了一個電話來,“國慶節我們打算去XX旅游。”“不行啊,我得去跟國家隊比賽,都不在上海。”“切……”我笑了笑,掛上電話,這個字眼聽過不下百遍了。

已經不記得有多少個清晨,拖著前夜臨晨2、3點入睡的疲憊身軀,從溫暖的被窩里爬起來,打著車從家里到地鐵站,顛簸半個小時到莘莊,再打的才抵達劉翔的訓練基地。然后在場邊站上2個小時,看完他的訓練,進行采訪。更是不記得有多少次,在采訪時和保安起過沖突,甚至在上賽道的維修區里,為了一個舒馬赫的采訪,同國際汽聯的“御用”攝影師吵架。最記不清的是,自己已經多少年沒有好好過一個年了,好好過一個生日,更不用說勞動節、國慶節這些國定假日了。
但是,腦海中仍舊能浮現出第一次出差和第一次出國時的情形。前一次是去廣州,后一次是去美國,無數次的飛行中,唯有那兩回爸媽去機場送我了。深夜抵達紐約后,興奮還無法抹去,通宵看了NBA東部決賽,又寫了一個專題,第二天晚上因為賓館沒有網絡,大膽到半夜一個人揣著筆記本坐在紐約街頭的馬路上,偷人家的無線網絡用。
到了圣安東尼奧,聯通更是開始罷工,可瞬間愛上那座城市的我早已陶醉在古老的小城中,完全忘了老爸出門前的叮嚀,“每天一定要給家里來個電話,或者短信,再不然寫封郵件也好。”待我從美國回來,看到老爸將我的那一封封越寫越短的郵件都存在電腦上,甚至連簡單的一句“老爸,我很好,今天寫了好多稿子,不多說了。”都保存下來時,我的眼睛濕潤了。
突然之間想起曾經有人對我說過的一句話,“80后的上海人都不愿意離開家鄉。”當時我嗤之以鼻。又突然想起一本書中寫過的一句話:每當飛機起飛時,我為離開上海的紛繁浮躁而喜悅,可是很快我又會開始想念她的美麗。
現在的我,每天都會給家里打一個電話,發一個短信,哪怕簡單的一句話,也要讓家人知道在異鄉的我過得很好。是的,離開是為了更快的回來,飛行著的我并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