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理發師

譯/楊武能

一個兇悍的陌生人來到一家酒店，要求找刮臉的理發師。理發師懾于其威，都不敢為他刮臉，只有一個小理發師敢為其刮臉。在刮臉完畢后小理發師不但安然無恙，還得了賞錢，而那個陌生人卻從此再也不敢恫嚇理發師了。

給您一個小建議：人千萬不要去試探上帝，也千萬不要去引誘凡人。

就說去年秋天吧，一個軍隊里來的陌生人，走進了塞格林根的一家小酒店里。他滿臉長著大胡子，模樣怪里怪氣，看上去很不好惹似的。他在要吃要住之前，就問老板：

“貴地難道連個能給我刮臉的理發匠都沒有嗎？”

老板回答有，連忙去把理發鋪的師傅給找了來。陌生人便對理發師說：

“給我修修面，我這臉皮可有點敏感啊。要是你能不刮破我臉皮，大爺我賞你4個克隆塔勒（約合450芬尼）。可要是你刮傷了我，大爺便一刀捅死你，你可并非頭一個喲。”

理發師膽戰心驚（因為陌生大爺的樣子并不是鬧著玩兒，在他旁邊的桌子上確實放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尖刀），聽完便溜之大吉，回頭便派來了一個伙計。陌生大爺對伙計照樣說了剛才的那些話，伙計一聽也逃之夭夭。最后派來個小徒弟，這小家伙可就叫錢把眼睛給打花啦，心里想：“咱來干，要是鬧得好，沒刮傷他，咱就可以拿這4個克隆塔勒去年市上買件新上衣加一把新剪刀。就算沒鬧好吧，咱也自有辦法對付他。”一邊想一邊就動手刮起來。陌生人也靜靜呆著，全不知道自己正處在可怕的死亡危險之中。大膽的小徒弟呢，不慌不忙地讓剃刀在陌生人的臉上和鼻子周圍游來蕩去，就跟在掙6芬尼和割一塊火絨或者吸水紙什么似的，根本不是為了4個克隆塔勒在干著一件性命攸關的事。終于，他刮干凈了陌生人臉上的胡須，僥幸地既未碰傷他的皮，也未刮出他的血，可在做完活后仍在心里嘀咕一句：“感謝上帝保佑！”

陌生人站起來，在鏡子里把自己端詳一下，用毛巾擦干面孔，然后一邊給小學徒4個克隆塔勒，一邊說：

“我要問你，小伙子，是誰給你膽量替我刮胡子的？你的師傅和師兄可都嚇得逃回去了啊。須知你只要刮破我一點皮，我就會一刀捅死你。”

小徒弟笑嘻嘻地謝過了客人給他的豐厚報酬，回答道：

“老爺，您才捅不到咱嘞。只要您一哆嗦，表明咱把您臉皮刮破了，咱就會搶在您前頭，用剃刀割斷您的喉管，然后拔腿便跑。”

聽了這番話，陌生人才想到自己剛才所冒的風險，頓時面無人色，心中產生了極大的恐懼。他額外又賞了小伙子一個克隆塔勒，從此再也不對任何理發師講：

“當心別刮破咱一點皮，否則一刀捅死你！”

雯雯摘自《精品小小說》2006年第十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