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影片《母親三十歲》是站在男性立場對女性進行的一次洗禮。是維護父親權威的兒子對母親進行譴責和原諒的感情戲,是越軌女性自覺回歸傳統的教育片,缺少對女性自身感覺的關注。
[關鍵詞]《母親三十歲》新俄狄浦斯情結 父權
《母親三十歲》是臺灣導演宋存壽1971年拍的片子,講述一個浪母回頭及一個男孩子成長的故事。
一個三十歲有三個孩子的漂亮媽媽,丈夫病歪歪的,沒有一絲活力,也許是為了釋放自己的活力,她和一個在火車上認識的陌生男人偷情。可她的越軌舉動給自己和家人帶來的是不幸。首先她遇人不淑,與她偷情的男人把她丈夫的撫恤金賭光了,還用皮鞭狠狠抽她。她的丈夫被她氣死了。她的小女兒因她和情人出去到日月潭游玩,在家發高燒無人照料也病死了。她的二兒子受其影響,長大后吊兒郎當,只知道向她要錢。她的長子因目睹她偷情及把丈夫氣死。十年都不見她的面。并且因為目睹她的風流,對女人產生了排斥、憎恨心理,經常和女友鬧得不歡而散。
影片采用時空交錯的手法。通過長子的回憶,把過去和現在連接在一起。譴責了身為人妻、人母的壞女人。沿襲了傳統的女人是禍水的民族心理。但這部片子不同于其他表現同類題材影片的獨特之處就是不僅譴責了壞女人。還表現了壞女人變好的過程:她不顧路程遙遠。一趟又一趟地來看望長子:當小女兒的尸體被狠心的情夫用毯子裹起來準備扔掉時,她發瘋似的哭喊著沖上前。狠狠地咬了情夫的手背:當第二任丈夫有病住院時,她盡心盡力地照顧。使丈夫轉危為安:當丈夫說她沒有對前夫這么悉心照料時,她臉紅了。她一趟趟專程坐火車到臺北去看望一直不原諒她的長子。最后為了去見服兵役已經上了火車的長子,她跟著火車疾跑,被汽車撞死,目睹這一切的長子那撕心裂肺地一聲“媽媽”讓我們徹底地原諒了這位母親。
這部影片雖然不落窠臼,向觀眾演示了壞女人也能變好的題旨,但仍然是站在傳統的男性立場。把“女人”視為“他者”,貶斥女人的不守婦道。對丈夫不忠不義,丈夫生病。她不僅沒有全心全意地照料,反而出去幽會、偷情。監視到這一切的是她的十二歲的長子朱新茂,他代替父親,騎著自行車跟蹤母親,目睹母親偷情,他從心底里鄙視母親。尤其是父子倆從臺北探病回來后捉奸在家,父親被囂張的母親氣死。他更是瞧不起自己的母親,甚至仇視自己的母親。在不自覺中。他站在父親的立場對母親進行批判,在以后長達十年的時間里。他始終不原諒他的母親。并且產生“憎惡天下一切女人”的病態心理。
長子為何產生了這種心理?拉康的新俄狄浦斯是這樣描述的:“在嬰兒出生以后。母親與父親都可以成為嬰兒的注視對象,其中在多數情況下母親居于中心地位(這與母親哺育照料嬰兒有關,而不是性欲關系)。父親的作用也不可低估,他是一個更為堅定的、具有參考價值的形象。在6~18個月間,兒童開始與母體的認證過程。這也是最初的自我認證。以后兒童逐漸變得與母親的欲望客體認證,因為兒童想全部占有母親。不是在性欲意義上,而是在符號的也就是象征的意義上。兒童要成為母親欲望的能指,就是菲勒斯,這個在符號與意義上取代了空缺的能指?!薄按撕?,兒童知道了父親與母親之間的關系,他知道必須接受父親的法權,而父親也要顯示自己的態度。是拒絕性的還是參照性的立場,下一步則發展為父親是否具有菲勒斯的特權?!备赣H的出現,原來的主體要成為母親的欲望的希望已經破滅,主體與父親名字的認同。用父親的名字與法權一致讓自己生存下來。經歷了俄狄浦斯階段,兒童也就由想象界來到了象征界。原先兒童與母親的兩維關系向與父親、母親的三維關系進化。形成父親——兒童——母親之間的三維關系。
在象征界,兒童學會了說話。并且學會用語言來代替真實存在。“弗洛伊德在兒童的游戲中發現了這種從存在到象征性替代的‘初始時刻’。在對自己一歲半的孫子進行的心理觀察實驗中,弗洛伊德發現在孩子的媽媽離去后。幼兒常常會守著一個用線系住的木板玩個不停,扔出再拽回,口中還會同步發出相應的呼喚聲‘奧——’與應答聲‘嗒-’。弗洛伊德的解釋是,木板在幼兒的游戲中替代了離去的媽媽。他口中發出的‘奧-嗒-’就是對媽媽不在之在的最初的語言代碼。”福原泰平說:“投擲纏線板成了不僅把母親,也把自己扔出去的行為。這種把在母親身邊的本來的自己拋棄的行為,使主體與自己本身永遠地分離。結果,纏線板游戲成為把自己的有變為無的巨大的契機。主體準備了把自身消滅于一種符號中的道路”。在主體學會了說話,并學會用象征來代替真實存在的象征界,主體已不再是主體而是屈服于父權制名下的一個“癥候”。由此我們可以看出,這位長子順利地經歷通過俄狄浦斯階段成為匍匐于父權制腳下的一個癥候。所謂癥候,“在晚年拉康那里,人就是癥候,如果再加上欲望中的幻想,人就是那個被拉康叫做‘癥象’的怪物,僅此而已。”拉康認為人沒有主體性,認同于社會的關系規則,只是一個被“大寫他者”(法律、制度和文化規則)占據的空無。
拉康的大寫他者就是在個人之間通過語言和活的言說建立起來的不是我們的另一個我。拉康認為,大寫的他者只是由語言和言說話語構成的象征性的他者。無意識是個人主體異化于他者奴役的不做主的呻吟?!拔摇笔悄莻€無臉他者無意識的奴隸。
我們這個有幾千年文明史的國度,要求女人做“賢妻良母”已經成為集體無意識,控制我們的靈魂。長子以母親不符合賢妻良母的標準而譴責、憎惡母親無可厚非。就是今天的觀眾,在觀看影片時也會在心里對這位母親有一種隱隱的不滿。
影片站在傳統道義的立場。對“母親”的越軌進行譴責,似乎在告誡女性,不要變壞,變壞沒有好下場,會付出家破人亡的慘痛代價。而且“母親”也通過自己的懺悔行動力求回到賢妻良母的圈子內,并最終為此付出了生命。
??抡f“話語傳遞著、產生著權力:它強化了權力。但也削弱了基礎并暴露了它,使它變得脆弱并有可能遭受挫折?!薄赌赣H三十歲》正是通過話語權讓女性處于“失語”的境地,同時也暴露了這種權力的虛弱。就是不管對母親越軌的譴責還是對其重新拾回傳統美德的隱隱贊揚,無意中都站在了以男性為中心的立場。疏忽了對女性感覺的關注。一個充滿活力的女性有權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這一點天經地義。只是《母親三十歲》里的母親她在追求自己的幸福時,所用的方式方法不對,從而傷害了親人也傷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