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本文將語境推理運用到口譯中,提出了認知語境推理、文化語境推理、情勢語境推理和意圖語境推理的概念。口譯的過程是一個綜合的過濾與分析的認知過程。譯者要根據語境和語義表征提供的命題內容進行推理,判斷說者要表達的真正意圖,并從受者的認知水平、文化水平及期待的角度出發,選擇合適的譯語,最終實現口譯的語用等效。
關鍵詞: 語境 語境推理 語用等效
一、語用學與口譯的結合
近年來語用學被廣泛地應用到語言教學、語言習得、跨文化交際學和翻譯研究領域。語用翻譯理論作為譯學中的一種新學說,在近20年取得了很大的發展。可是將語用學理論應用于口譯的研究并不是很多,合作原則是美國語言哲學家格賴斯(1975)在其著名的“Logic and Conversation”中提出的會話含義理論。國外的HtimMason的著作論述了口譯中的合作原則。廖開洪(1999)將合作原則引進了口譯研究,他認為為了使會話順利進行,交際雙方都必須遵守一條原則,即合作原則。有了這條原則,交際雙方的話語就不至于不連貫,因而雙方就可以互相配合達到成功交際的目的。黑玉琴(2003)從關聯理論出發研究口譯的動態過程。她認為譯員要對源語言進行認知推理,選擇恰當的語境假設,尋找最佳關聯,推斷出說話人的交際意圖,并做出最佳的意義選擇。其實無論是合作原則還是關聯理論,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強調了對話語的意圖的實現,即翻譯的效度。顯然口譯作為人類在跨文化、跨民族的交往活動中所依賴的一種基本交際工具,譯語效度的意義遠大于信度。在我看來,為交際者建立合作關系或尋找關聯,都要基于特定的語境推理。口譯效度的實現是通過對話語的語境推理來實現的,我們要協調譯者與原交際者的認知心理圖式、源語與譯語之間的社會文化規約及表達上的差異并最終實現口譯的效度。
二、口譯的語境與語境推理
英國語言學家貝爾認為從源語到譯語的過程是一個要經過語用分析器及語用綜合器的過濾與分析的認知過程,譯者要根據語境和語義表征提供的命題內容和其他語用信息選擇合適的主位結構和語域。口譯的語境含有兩個彼此不同但又密切相關的兩層意思:一是語言內部的上下文關系(context),二是話語與經驗世界的關系,即非上下文關系(situation)。如話語所攜帶的認知隱含、文化隱含、意圖等。本文著重于對后者的研究。英漢兩種語言存在很大的差異性,在交際過程中,話語受到語言環境的制約,要通過語境來確立和傳達意義,因此一個單詞或語義單位在不同的語境中的含義是不同的。而口譯又是一個動態的翻譯過程,它的語境是復雜且不停變化的。說者與受者雙方的認知水平、文化差異等都是動態因素。這就要求我們根據不同的語境,進行推理,判斷說者要表達的真正意圖,并從受者的認知水平、文化水平及期待的角度出發,選擇合適的譯語,最終實現口譯的語用等效。
三、認知語境推理
口譯中的說者與聽者來自不同國家,年齡、性別和受教育的程度可能也是不同的,因此雙方可能存在著認知差異,即說者與受者的信息不對稱。這種信息不對稱勢必造成聽者在理解上的困難。作為口譯員,應該在口譯中推理雙方的認知水平的差異,推理說者的真正意圖從而補充缺失的信息或加以解釋,以達到傳達話語意圖的目的。
許多講話的人在交際中,往往忽略一些自認為沒有必要的信息,諸如常識、風俗等。事實上,口譯中的聽者可能來自其他地域,他們并不了解這一信息,所以譯員在翻譯話語時,為保證聽者的理解,有必要考慮交際雙方(說者與聽者)由于地域而引起的認知差異。如香港鳳凰衛視的記者在向前總理朱镕基提問時說:“如果說我在香港打個電話給美國總統克林頓的話,每分鐘只要九毛八,但是如果打電話給您的話,每分鐘就要九塊八毛錢。”這段文字里“您”所在的地點沒有給出,是因為記者是中國人,她認為眾所周知中國的總理在北京。可是這次記者招待會是面向全球轉播的,對于很多不熟悉中國的聽者來說,他們并不知中國的總理在哪里辦公。通過譯員推理,聽者可能會因存在認知的差異而對此造成理解困難,同時又推理出說者想表達的真正意圖不是打電話給某個人而是從香港打電話到北京,因此譯員在譯文中補充了這一常識性的信息:“...but if I placed a call to you in Beijing...”再如筆者親歷一位中國政府官員非正式地會見幾位第一次來中國的澳大利亞人。他說“歡迎各位到東北來投資。”筆者推理聽者對中國的地理一定不了解,如果直譯為“North-east China”對方一定不理解。同時推理“東北”的隱含意義,最終給出這樣的譯語“the three provinces in North-east China”。
此外風俗習慣、文化程度的差異同樣可以造成信息的不對稱。如“He eats like a horse.”在翻譯這句話時,如果直譯為“他像馬一樣吃”會令聽者不知所云。在英語國家中,馬被用來指能吃的動物。可是譯成“像馬一樣能吃”仍會使聽者疑惑:馬很能吃嗎?因為在中國能吃的人往往被比喻為豬,所以,我們應口譯為“他像豬一樣能吃”才符合中國人的認知心理。再如,Imagine a star up to twenty times larger,brighter and hotter than our own sun.Its planet would have to be a very long way from it to be capable of supporting life.“設想一下,一顆恒星比我們的太陽還要大,還要亮,還要熱20倍,那么它的行星必須離它很遠才能維持生命。”如果這句譯文的聽者受過中學以上的教育,聽懂它并不費勁。可是如果這句話是小學雙語教學課上的老師的一句講解,那么以上的翻譯顯然是不足的,因為小學生還沒有達到這么高的認知水平。因此有必要在譯文后再加以通俗生動的解釋:這樣行星上的生命才不會被烤焦了。
四、文化語境推理
人類具有使翻譯成為可能的生物和文化共性,但這并不意味著翻譯的完全或絕對可能性。語言的差異大于共性,而東西方文化差異又使某些話語前提得不到共知。在口譯過程中,要推理雙方的文化背景及可能的理解力,將說者的文化隱含轉變為聽者的文化隱含。如以下例句,王勃說過:“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譯為“Long distance separates no bosom friends”,as Wangbo said.一般的外國人,除非對中國的古代詩歌非常了解,否則,他決不知王勃是何許人。所以通過對聽者的認知能力的判斷,我們把它改譯為“Long distance separates no bosom friends”,as one of our Tang poets said.這個譯文傳達了說者的表達意圖,又不至于使聽者造成理解困難。再如:He is all things to all men.此語源于圣經“I’m made all things to all men.”對于英語國家的人來說,這個詞是指人很圓滑,老于世故。口譯時,我們也可以推理出類似的漢語成語:八面玲瓏。另如:“這次大選,你是贊成布什還是克林頓?”我們知道在英美文化中,人們交談時很忌諱談論個人的黨派立場和觀點,認為這是私事,問這種問題不大合理。通過對文化背景的推理,譯員應對這個句子轉譯為:From the current general election,who do you think will win,George Bush or Clinton?這樣把對觀點的詢問該為對期待結果的詢問,二者的答案是一樣的,卻避免了尷尬。
五、情勢語境推理
話語所處的情勢不同,話語的含義就會截然不同。如,例1.A:Can I help you with your case?B:No,thanks.I’m fine.例2.A:How are you?B:I’m fine.兩個例子中都含有“I’m fine”。但在例1中,A問:“用不用我幫你拿箱子?”B的回答就應譯為“不,謝謝,我自己可以拿動”。例2中,A問:“你好嗎?”B的回答應譯為“我很好”。再如:“Coffee,please!”這個簡單的祈使句從語用學的角度來看,它的含義完全取決于它所在的語境。如果是在便利店,它要譯為“我要買一杯咖啡”。如果是在飯店里,應譯為“我來一杯咖啡”。如果是在說者的家里,這句話就是主人對客人說的話,應譯為“請喝咖啡”。
六、意圖語境推理
說話的人使用同一句話,可能想表達的意圖卻不相同。列車員在催促乘客快點上車時說“we have a tight schedule”,他的意圖是強調結果“時間緊,要晚了”不如譯為“我們要晚點了”。如果來訪的外國客人提到這句話時,可以推理出他們的意圖是“我們的訪問日程/活動很緊張”。如果是在外國教授講座中用到這句話則可推理出他的意圖是“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有時說者的話語中可能存在信息不完整的現象,譯員需推理說者的意圖,并補充缺失的信息。如“Imagine this charming cosmopolitan city is going to be my home in the remaining days of the year.”這句話就是一個信息不完整的句子。它只提到“想象這個迷人的國際大都市就要在年內成為我的家”。通過上下句的推理,我們判斷說者想表達一種歡喜與激動的心情。因此,可以補譯為“一想到這個迷人的國際大都市就要在年內成為我的家,我就興奮不已”。
七、結語
本文從口譯的復雜語境入手淺顯地討論了語境分析在口譯中的必要性,提出了認知語境推理、文化語境推理、情勢語境推理和意圖語境推理的概念。在口譯實踐中,我們應將這些推理行為和各種翻譯方法結合起來,將源語的明示意義和暗含意義通過語境的推理完全復制到譯文中,從而實現源語與譯語在語用語言和社交語用兩個層面的等值。
參考文獻:
[1]廖開洪.談“合作原則”在口譯中的作用.中國翻譯,1999,(1):38-41.
[2]孫翠蘭,任懷平.翻譯中的語用推理與語境分析.外語與外語教學,2002,(10):43-45.
[3]張新紅.語用翻譯:語用學理論在翻譯中的應用.現代外語,2001,(3):285-293.
[4]黑玉琴.從關聯理論看口譯過程中的最佳意義選擇.中國翻譯,2003,(6):93-96.
[5]芮敏.關聯理論與口譯理解策略.四川外語學院學報,2000,(3).
[6]朱彤.朱彤口譯技巧與實戰.江西文化音像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