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與多元文化背景下的中國主流文化建設

摘要:人類社會正在經歷一場前所未有的時代轉換，“全球化”已經成為當今人類反思自身生存和發展的前提。在全球化進程中，我國文化建設面臨著歷史性的重構和價值選擇問題。本文試圖從全球化視域出發來審視世界文化發展的多元化發展趨勢，并探討全球結構中中國的文化立場及中國主流文化建設。

關鍵詞:全球化; 文化; 多元化; 中國主流文化

中圖分類號: G123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2-9749(2009)05-0043-03

20世紀80年代以來，全球化進程明顯加劇，充分體現在經濟、政治、文化及社會生活等各個領域。這次全球化進程無論從廣度還是深度上看，都遠遠超過以往任何時代。“全球化”理論也隨之迅速擴展到國際社會的各個研究領域，為數眾多的學者都在試圖從全球化視角來闡釋其對當代社會發展產生的深刻影響及變革。在這場時代變遷中，文化全球化趨勢越趨明顯，民族文化認同則出現不一定的問題。面對全球化帶來的挑戰，科學把握世界文化的發展規律，并探尋適合我國主流 文化建設的路徑，意義極為重大。

一、全球化——當今中國主流文化建設的時空場域

美國經濟學家提奧多爾·萊維特在1985年發表《市場全球化》一文之后，“全球化”這一概念即被引起廣泛重視和頻繁使用。[1]根據戴維·赫爾德的觀點，現有的西方全球化理論可以劃分為三個基本流派:極端全球主義、懷疑論和變革論。國內學者各種關于全球化的界定，也大致可以歸納為三種基本觀點:一是認為，全球化即人類生活的一體化;二是認為，全球化就是資本主義化;三是認為，全球化本質為西方化或美國化。[2]

盡管各種觀點不無分歧，但在全球化表征了全球范圍內人類實踐交往的一體化進程這一點，基本上形成了共識。首先，全球化體現了人類交往時空被逐漸拓展，以及人類活動彼此關聯程度的進一步加深。“全球化指的是社會交往的跨洲際流動和模式在規模上的擴大、在廣度上的增加、在速度上的遞增，以及影響力的深入。”[3]此外，當今世界的全球化也是一個綜合性、全方位的發展過程，體現了世界各個國家和民族的經濟、政治、文化等交往的多維狀態。雖然全球化主要是一個經濟發展進程，但是，歸根結底它是一個整體性的發展過程，是以經濟全球化為基礎所形成的包括政治、文化和社會生活等多方面的全球化進程。

總之，全球化趨勢及發展進程構成了當代中國文化建設和發展的時空場域。在這一進程中，民族文化面臨著沖突、調適與重構的歷史課題，因此，必須適時轉換文化研究及發展理念，站在全球立場而非僅僅局限于狹隘的民族偏見，深刻洞察世界文化交流和發展的規律，探索和把握當代中國先進文化建構的可能路徑和方向。

二、全球化背景下的多元文化發展

1.多元文化的特征

第一，多元文化的共生性。在全球化與文化發展的關系上，存在著世界多元文化與西方文化中心主義、文化的普遍性與特殊性、西方文化中心論與反中心論的激烈沖突，究其實質則是文化多元論與文化一元論兩條基本線索之爭。[4]前者主張全球化進程中不同民族文化將共生共存，不因全球化而消亡自身的個性和地方性。由于文化一元論所體現的絕對主義認識論的極端性，并欲圖消解地方性文化的個體存在，在理論和實踐中都普遍遭到人們的質疑。從人類歷史發展進程來看，無論是早期的殖民統治還是當代西方文化霸權的推行，都沒能生成西方中心論者所追崇的代表西方價值的普適文化。相反，在全球化造成對國家主權威脅以及西方價值擴張和侵蝕的壓力下，非西方國家的民族文化認同卻得到了進一步的強化，而與此同時，多元文化主義所倡導的文化多元共存理念似乎已經成為人們的共識。史學家斯賓格勒就曾否定以西歐為中心的世界歷史發展觀，認為世界上存在的各種文化有機體都要經歷一個起源、生長、衰落和解體的過程，西方文化也不例外。人類歷史就是由眾多的文明形態在空間上的并存和時間上的繼起而形成的畫面。[5]湯因比也認為，世界文明是多元文明構成的總體，西方文明只是眾多文明中的一種，而世界上的各個文明是價值相等，并共處于一種多元共生的格局中。

第二，多元文化的同質性。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全球化進程逐漸加速，呈現出與以往時代明顯的質的不同。伴隨著資本的全球擴張，經濟的發展打破了民族國家之間的界限，世界各民族文化在全球范圍內發生更為廣泛的交流、碰撞和融合。電子通訊技術的日益發展和普及，國際商務、旅游、移民等現象的增多，以及大眾傳媒的擴散，這些都推動著文化的全球化，全球文化同質化趨勢逐漸顯現出來。于是有學者斷定，文化的全球化將成為新一輪全球化浪潮中民族文化發展的必然趨勢。所謂文化全球化，是指在世界范圍內不同地域或民族的文化在與外域文化相互交流過程中逐步達到文化認同和價值認同的過程，其結果是在普遍的價值認同基礎上，消減文化的地方性而形成一種世界性的一般文化。①但這種所謂世界性的一般性文化是否有如某些學者所言稱的那樣，是一種獨立形態的普適文化呢?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第三，多元文化的民族性。辯證唯物主義認為，整個世界是一個多樣性統一的物質世界，事物本身的存在無不體現著矛盾普遍性和特殊性的統一。筆者認為，文化的全球化決不是某一種文化的全球普及，而是各民族文化的多元發展。全球化(Globalization)與地方化(Localization)，全球化與多元化是辯證統一的。文化的全球化發展越是加強，民族文化的自我認同意識也就更加強烈。文化全球化的實質和結果并非促成了一種普適性的、孤立的文化模式生成，而是世界文化的同質化與差異化，普遍性與特殊性相統一的復雜的文化樣態。如果從民族國家的立場上看，全球結構中的任何一種文化體系都既包含有體現本土特色的核心文化價值，又含有部分體現人類共同文化價值的因素，前者是個性的、獨立的，后者則是普遍的、抽象的，普適性文化恰恰是通過具有千差萬別個性特征的民族文化體現出來的。由此可以見，民族文化不會因為全球化帶來的文化趨同喪失其獨立的個性，全球化進程中的世界文化始終是一個建立在民族個性基礎上的多元化發展進程。正如有學者認為，文化都是生發于不同民族的生產和生活實踐，各個國家和民族的不同類型、不同模式的文化，其價值觀念和民族個性是迥然不同的，具有其自身的民族特性和地方性。因此，作為個性的民族文化不可能完全消融于全球化浪潮中而被一種普適的世界文化所取代。文化的全球化并不消解文化的地方化，不可能造成文化的整齊劃一和同質化，其結果必然是多元化的和諧共處和多樣化的統一。

2.多元文化對中國主流文化的影響

全球化進程使得多元文化與中國主流文化既相互影響、相互依賴，又具有根本的區別。面對經濟全球化及其文化多元化這個不可逆轉的世界大潮，不管是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不管是否愿意，都要自覺不自覺地融入其中，否則，就會失去生存的空間。中國主流文化是全球化多元文化進程中不可或缺也是極其重要的一極。中國文化建設必須在全球化這個平臺上實現發展。但是中國文化的內在發展決定了其本身具有其特殊性，這就決定中國文化的建設和發展必須采取其獨特的方式和路徑。這里重要的是如何實現“和而不同”的文化發展局面。

全球化背景下的多元文化對中國主流文化的影響是雙重的，既有積極方面，也有消極方面。首先全球化為中國文化的發展形成了巨大的壓力。西方國家以建立在發達經濟基礎上的文化為政治武器向全世界傳播，以形成文化殖民主義，特別是對于中國這樣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的國家，西方國家更是通過文化推行推行“西化”、“分化”戰略，從而加劇了東西方兩種文化之間的沖突和對立。同時全球化進程中西方文化霸權主義、文化帝國主義等帶有西方意識形態、價值觀念的思想觀念傳入中國，對中國主流文化也造成了巨大的沖擊。全球化雖然對中國主流文化的發展形成了巨大的壓力，但更主要的是它為中國主流文化的發展提供了難得的機遇。全球化促進了人類的普遍交往，使得不同文化之間相互了解、相互交流和對話，這就為中國主流文化的建設打開了新的文化視野，可以用一種全球性的視野來審視自己的文化，以便采取相應的對策推進中國文化的發展。

世界性的多元文化對中國文化的發展的影響已經內化為中國多元文化格局，當前中國文化并非是單一性或整合性的，而是呈現出多元并存的格局，“多元”已成為當下中國文化的顯著特征。這一方面來自國內經濟體制的深刻變革而帶來的思維方式、生活方式、經濟利益、社會組織形式等的日益多樣化，另一方面來自對外開放和全球化而帶來的中外文化的相互影響激蕩。因此，在“當代中國文化”這一名稱下面，實際上蘊含著多種類型的文化形態。從文化的基本格局來看，當代中國文化成份相當復雜，其主要由四部分構成:一是傳統文化的存在;二是馬克思主義指導下的社會主義主導文化的存在;三是外來文化尤其是西方文化的存在;四是大眾文化的存在。因此，問題不僅僅是文化多元化背景下中國主流文化的建設問題，同時也是中國主流文化如何引領和統攝國內多元文化發展的問題。

三、多元文化背景下的中國主流文化建設

全球化條件下，當代中國文化呈現出明顯的多元發展趨勢，形成為一個極其復雜的矛盾整體。其中，既有傳統文化與現代文化的矛盾與調適，也有本土文化與外域文化的沖突與融合;既有主流文化與非主流文化對立和統一，也有社會主義文化與資本主義文化的對抗和共存……在復雜的文化體系中，必須重點突出和強化主流文化建設，并且以主流文化引導和整合非主流文化發展，形成以主流文化為核心和主導的多元文化格局。在當代中國，主流文化就是指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體現社會主義共同理想和時代精神的現代文化。加強社會主義主流文化建設可以有效形成全體社會成員的社會主義共同理想和信念的認同，促進經濟、社會協調發展，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建設創造有利的文化土壤。在多元文化發展中，必須堅持一種理性、寬容、批判的立場，積極用中國主流文化引領其發展方向。

1.積極改造傳統文化，實現傳統文化的現代轉型，這是中國主流文化建設的精神動力

中國傳統文化是中華民族從歷史上傳承下來的，體現中華民族基本精神和特質的觀念形態及行為模式的統一體。中國傳統文化可謂源遠流長，深深扎根于民族精神之中，它以特定的方式影響著現代社會人們的觀念和行為。傳統文化是建構現代文化的基礎，在文化建設中，必須立足于傳統文化，并結合我國實際情況來制定文化發展戰略，選擇適合本國國情的文化發展模式。對待傳統文化，我們必須采取辯證的態度對其批判和繼承。拋除傳統文化中有悖現代理念的因素，保留和繼承與現代市場經濟與民主法治相適應的文化因子，從而實現傳統文化的現代轉型，增強民族文化的向心力和凝聚力。

2.對外國文化進行本土化改造，這是中國主流文化建設的基本態度

“文化雖然因為價值取向不同而經常發生沖突，但是文化本身因為有用，有價值，特別是在一種文化的價值是別種文化所不具有的時候，它的這種價值就會為別種文化所吸收。”[6]在全球化背景下，文化多元成為世界文化發展的趨勢，在這一過程中，本土文化與外域文化的交流與碰撞必然加劇，客觀上要求我們超越狹隘的民族主義，而是積極地參與全球性的文化交流與整合，對于各種外域法律文化持有一種開放和平等的態度，科學借鑒和吸收其他國家和民族的優秀文化，為我國文化建設提供有價值的參考。同時，任何一種文化體系都具有強烈的民族個性，都是特定民族生活方式、交往實踐的產物，因此，對外域文化不應簡單照搬，而是必須從本國實際出發，對其進行本土化的改造，使之符合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基本理念和價值取向，適合本國的國情和客觀需要。

3.加強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建設，這是主流文化建設的重要環節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教育是中國馬克思主義大眾化的重要環節，是社會主義文化建設的重要途徑，也是充分發揮中國主流文化引領作用的關鍵措施。所以，我們必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建設，建立起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相適應、與社會主義法律規范相協調、與中華民族傳統美德和中國主流文化相承接的社會主義思想道德體系。鄧小平同志曾經指出“中國人民有自己的民族自尊心和自豪感，以熱愛祖國、貢獻全部力量建設社會主義祖國為最大光榮，以損害社會主義祖國利益、尊嚴和榮譽為最大恥辱”。

4.發展文化教育和科學事業，這是先進文化建設的智力保障

當今時代，科技發展日新月異，國際競爭日趨激烈。特別是經濟全球化時代的綜合國力競爭，更是趨于白熱化。這種競爭是經濟實力的競爭，是科學技術的競爭，但最重要的是人才的競爭，是一個民族創新能力的競爭。要在競爭中占據有利地位，就必須大力發展科學教育事業。這是我國長期發展過程中得出的基本認識，這也是我們進行社會主義經濟建設中得出的經驗教訓。

5.積極發展文化事業和文化產業，是主流文化建設的物質保證

江澤民同志在《全面建設小康社會，開創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新局面》中說:“發展文化產業是市場經濟條件下繁榮社會主義文化、滿足人民群眾精神文化需求的重要途徑。”因此，主流文化建設的順利展開，必須以文化產業的蓬勃發展為基礎，完善文化產業政策，支持文化產業發展，增強我國文化產業的整體實力和競爭力。

6.繼續深化文化體制改革，這是先進文化建設的制度保障

制度是一個社會得以順利發展的重要保證。隨著社會物質生活條件的改變，制度也要隨之發生相應的改變，只有這樣才能適應社會生產力不斷提高的要求，實現和促進文化的進步。

只有繼承并積極創新，只有兼容并蓄并有所為，才能既保持中國主流文化的內在特質，又能廣泛吸收多元文化之精華，從而不斷把中國主流文化建設推向一個新的高度。

注釋

①從人們的觀念文化到物質文化都可見端倪，如普遍的法治理念、人權政治;風靡世界的好萊塢影視文化;西方式的生活方式和消費觀念等。

參考文獻

[1]Roland Robertson，Globalization:Social theory and global culture[M]. London，Sage，1992:8.

[2]俞可平.全球化研究的中國視角[A].//李惠斌主編.全球化及中國道路[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3:16-18.

[3][英]戴維·赫爾德，安東尼·麥克格魯.全球化與反全球化[M].陳志剛譯.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4:1.

[4]賀金瑞.全球化與交往實踐[M].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2:196.

[5][德]奧斯瓦爾德·斯賓格勒.西方的沒落[M].齊世榮等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63:39.

[6]司馬云杰.文化社會學[M].北京:中國科學文獻出版社，2001:304.

[責任編輯:張俊華]